春季的暖意融化了严冬凝结的冰雪,雪水化作涓涓的溪流,沿着地势一路流淌下来,滋润着沿途的土壤,让一颗颗种子都萌发出新芽。
山野之间,一头高大的红鹿正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一只花豹正趴在它后背咬紧它的脖子,红鹿身侧还有一匹狼在撕咬它的小腿,面前则是一只独角的野牛,靠着皮糙肉厚顶着它的踹踢。
三只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种群的动物竟然在合作捕猎,这一幕却没有让附近的野兽们有任何的惊讶,视若无睹地冷漠走过。
垂死挣扎没有持续多久,红鹿就不甘地咽下了气。
看着红鹿不动了,三只同样瘦骨嶙峋的猎手齐齐松了口气。野牛俯下身子,花豹和狼把红鹿那高大的尸体拖曳到了野牛背上,之后警惕地护在野牛两侧。
野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喘着气把这头沉重的红鹿背起来向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许久,一个用简单的木栅栏围起来的小部落出现在面前。
进了部落,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背着猎物回来的三只野兽,很快便有人跑了出来,欢呼道:“有食物了!”
这人外貌看着是个漂亮的少年,全身裹在厚厚的灰色兽皮中,身后却翘着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腰间挂着一圈丁零当啷的磨骨饰品。
花豹和狼身子一挺,忽然原地变成了两个精壮的青年,身上画着一些奇怪的暗红色花纹,头上各自戴着一根黑色的鸟羽,用草绳绑在脑后,除了腰间围着一块兽皮之外赤身露体。
他们手脚麻利地把红鹿从野牛背上拖下来,取了骨刀将刚死未久的红鹿剥皮破腹,脸上也带着欣喜和满足。
――这次运气好,撞上一只落单的红鹿,他们几个没有受什么伤就带了猎物回来。省着点吃,这头红鹿可以让他们这个小部落过两三天呢!
野牛也变成了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与那两个青年同样扮相,只是头上是黄色的羽毛,额头上都是汗水,显然累得不轻。
他看着那两个青年利索地把肉分割成块,想了想,对最早跑出来迎接他们的那长尾少年道:“送一份肉去给角家里。”
长尾少年脸上因为食物而来的欣喜淡了一些,有些不满地嘟囔起来:“角已经死了,干嘛还要养着绿耳?”
野牛变成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叫你去你就去。”
长尾少年不敢再说,从那两个青年割出来的肉里,挑了最小的一份,噘着嘴,提着还在泛着血水的肉跑了出去。
跑到没有人的角落,少年眼珠转了转,从自己腰间挂着的骨饰中摸出一把小巧的骨刀,将手里只有两个巴掌大的肉块又一分为二,爬上一棵树,把大的那块挂到了树上,用几根枯枝遮掩住,然后带着那块小一点的肉跑到了一个距离其他人稍偏远的帐篷前。
“啪!”
肉块直接落在帐篷前面的地上,血水立刻沾染了一片沙土。
少年俊秀的脸上爬满了嫌恶,在这座颇为宽敞的帐篷外面打量了一下,眼中的嫉妒都快溢出成血,长长的尾巴都伸得笔直,恶声恶气地叫道:“灾星!肉给你丢这了!”
――呸!绿耳这个灾星,仗着父亲是首领,竟然能跟角在一起!偏偏还把角克死了,结果一个人能住这么大的帐篷!
――就这样部落竟然还肯分肉给他,怎么不把他饿死算了!
想到自己偷偷留下的一大块新鲜的鹿肉,少年心里火热,开始担心被什么动物或者别的兽人发现,放弃了继续留下奚落绿耳的打算,不等帐篷里的人回应,“噔噔噔”地转眼跑开。
过了一会,陆迩掀开帐篷的帘子,慢慢走出来,看着地上那块连一个人巴掌都没有的肉块,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抬头看看天,轻轻叹口气。
――这点肉,只够他喂猫了。
不过食物这东西,有比没有强。
陆迩毫不嫌弃,弯下腰用左手捡起那块被沙土沾染的肉块,回了帐篷里。
帐篷不大,东边堆着杂七杂八的木棍、骨饰、石块,西边是个小小的火堆,旁边架着一口粗劣的石锅,火堆里只有黯淡的微红火苗,上面还横一根细长的兽骨,已经熏得微微发黑。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吃的。
只有中间有个窄小的床铺,最底下是干柴、中间铺着一层柔软的草茎,上面盖着一条毛茸茸的灰色兽皮。
如今,那兽皮上正趴着一只白黄相见的小猫崽儿,他出门之前还睡得正香,进门之后似乎被吵醒了。
小猫崽儿耳朵动了动,警惕地坐起身,似乎很有威严一样挺直了腰,伸出软嫩的前爪挠了挠额头,一双湖水般碧绿的双眸有些凶狠地看向了门口,看清是陆迩之后才收起了警惕,“咪呜”地叫了一声。
陆迩怜爱地看它一眼,被小可爱故作凶猛的模样萌到,凑上去用右手好好呼撸了一把猫崽儿的毛脑袋。
小猫猝不及防被陆迩玩弄在只手之间,努力躲开那只乱摸的大手,一面抗议地“呜呜”叫,试图维护自己的尊严。
――怎么回事,这个亚兽怎么敢这样挑衅他的威严?!
陆迩自然听不到猫猫的心声,好好撸了一把猫,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在东边那堆杂物里翻找了一下,才勉强找到一个像是钩子一样的东西,把手里的那块肉挂了上去。
终于不用空手抓血淋淋的兽肉,陆迩嫌弃地看了看自己黏糊糊的左手,拎着那块兽肉转过身,正好看到猫崽儿正襟危坐一般,还在后面颇有威视地瞪着他,有些抱歉地笑了起来:“小咪,饿了吗?”
――小、小咪?
猫崽儿挠着自己额头的前爪僵住,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名字是在叫自己。因为它动作停住,身体微微失去平衡,整只猫“噗通”侧倒在灰色兽皮上,刚才一瞬间的威严感顿时消失殆尽。
陆迩被它的动作萌化了,笑着晃了晃自己手里还沾着泥沙的兽肉:“别急,小咪,爸爸给你把肉洗洗,一会就开饭。”
“爸爸”这个自称让猫崽儿有些迷惑,呆坐在毛毯上目送着陆迩离开。
提着肉出了帐篷,穿过稀疏的灌木丛,在帐篷附近的潺潺溪流里,手里提着钩子,把肉挂在清洌洌的流水中,让活水冲干净肉上的血水和泥沙。
溪流附近的植被总是生长得最好,陆迩蹲下来找了半晌,在地上挖了两棵野菜。
这种被部落里的亚兽们叫做“白根菜”的植物有点类似萝卜,叶子稀疏,但是根茎庞大,咬上去虽然很难嚼碎,但味道倒有些甜,靠汁水勉强也能果腹。
陆迩在上游些的地方洗了手,也把那两棵白根菜洗干净,怔怔地盯着水面不语。
水里映照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模样倒还清秀,凌乱的栗色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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