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已经学聪明了,我们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而铁门关的大食驻军一直在外征战,没有吃过我们的亏,一定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的机会还是蛮大的。”
张宝儿这么做也算得上是出其不意、攻敌不备,侯怀安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便不再反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定国公,我很想知道,上次大闹康居城的时候,你为何那么自信,断定苏伽被控制后会向我们妥协?万一他孤注一掷下令大食军队向我们进攻,那我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了?据我所知,苏伽并不是个怕死的人,他在屈底波手下的时候,可是经常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呢!”
“问题就在这里!”张宝儿笑嘻嘻道:“苏伽以前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没错,可他那是失势被发配到军中效力的,作为屈底波手下的一名将军,只能以军功自保,他当然得冲锋陷阵了。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父亲做了大食的哈里发,他将来有可能继承哈里发,自然会惜命了。再说了,他从未独自执掌过兵权,如今他剥夺了屈底波的军权,几万大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心态自然会发生变化,对生命的留恋也与以往不同,所以我判断他肯定会向我们妥协。”
听了张宝儿这一席话,侯怀安不由苦笑无语。
张宝儿没读过书不假,可是他计谋百出,心思缜密,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经常出奇不意,与这样的人做对手,并不是一件让人觉得惬意的事情。
见侯怀安不说话了,张宝儿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俏美身影,用暧昧的眼神瞅了一眼侯怀安道:“侯兄,你发现了没有,她似乎对狼天很有意思!”
张宝儿所指的正是侯怀安没有认的亲生女儿黑蝎子。
或许是因为净空和尚的死对黑蝎子打击太大,大闹康居城回来之后,黑蝎子主动答应了张宝儿以前提过的要求,不仅同意张宝儿打着自己的旗号,四处与大食人作对,而且她还亲自参与进去,而且下手非常狠。短短十几日里,命丧在她手下的大食士兵便有十几人了。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侯怀安叹了口气道:“上次狼天不小心受了伤,她一直守候在旁边,若不是因为她心里有了狼天,断然是不会如此的。按理说,她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有心上人的时候了,可是……”
说到这里,侯怀安停了下来,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张宝儿以为侯怀安看不上狼天,赶忙解释道:“侯兄,狼天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侍卫,但在我心里可一直是把他看作兄长一般。表面上看,狼天对人冷的要命,他的心却是热的,不瞒你说,这些年来我很少见狼天笑过,可现在他与你女儿在一起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这说明什么,他喜欢你女儿。狼天虽然断了一臂,武功却没有受任何影响,有他在你女儿是不会吃亏的,你这做岳父可别嫌弃他呀!”
侯怀安摆摆手道:“定国公你想哪里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再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你定国公的眼光吗?”
“那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张宝儿奇怪地问道。
侯怀安落寞道:“女儿近在咫尺却不能认,她有了心上人我也不能祝贺,甚至将来她出嫁,我连嫁妆都没办法给她,一个父亲做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些太悲哀了?”
张宝儿想劝劝侯怀安,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
康居城外大食军营内,一名军官急匆匆跑进主帅苏伽的帅帐内。
“什么?这怎么可能?”苏伽还没听完,便从军官手中一把将战报夺了过来。
看完之后,苏伽脸色变得铁青。军官战战兢兢偷眼看着苏伽,他甚至可以听到苏伽愤怒的咬牙声。
良久,苏伽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苏伽如此说,大食军官如获大赦般地逃出了帅帐,出了帅帐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伟来了唏哩哗啦的声音,不用问,肯定是苏伽将帅帐里的桌子掀翻在地。
苏伽的确是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屈底波做主帅的时候,在昭武九国那可是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偏偏自己执掌了大食军的军权后,却麻烦不断,难道自己真的就不如屈底波吗?
苏伽越想心中越觉烦燥,他的脑海里不停闪现着张宝儿那张让人讨厌的脸,就是这个大唐人,阴魂不散,一直在给自己制造麻烦。
张宝儿大闹康居城的时候,已经让苏伽颜面扫地。苏伽多次派出军队四处缉拿张宝儿,谁知他却如同彻底消失了一般。
消失了没几日,张宝儿又卷土重来,开始不断袭击大食士兵,甚至连苏伽在康居城内的帅府都没有放过,不仅让大食士兵人心惶惶,而且苏伽也不得不搬到城外的军营里去住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谁知道张宝儿变本加厉,前几日又袭击了大食军队的辎重队,二百八十名押运辎重的大食士兵无一生还。苏伽再次派出军队,依然连张宝儿的影子出没找到。
就在苏伽加紧搜索张宝儿踪影的时候,却没想到他竟然跑到了三百多里外的铁门关,趁夜袭击了大食驻军的营地,毫无防备的大食军队慌作一团,一夜之间便伤亡了千余人。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伽知道,如果再这样让张宝儿折腾下去,先不说自己这个主帅能不能再做下去,恐怕以前大食国在昭武九国所取得的成果,也会功亏一篑。
不行,要制止他,一定要制止他。
逐渐冷静下来的苏伽,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
铁门关偷袭战果然如同张宝儿所预料的一样,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让一直忐忑不安的侯怀安终于放下心来,同时也让他对张宝儿有了全新的认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张宝儿他们回到康国境内的第二天,燕谷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苏伽将康居城内的大唐人全部抓了起来。
“宝儿哥,总共有十七人,其中六人是常住在康居城内的,还有九人是做生意临时来康居城内的!”燕谷看了一眼张宝儿,接着道:“苏伽在城里张贴了布告,若宝儿哥你不去自首,他将把这十七人全部斩首!”
侯怀安有些担忧地看着张宝儿,他知道这对张宝儿又是个棘手的考验。
张宝儿却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一脸轻松的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张宝儿如此模样,让侯怀安不禁心里产生了疑问:莫不是他不打算顾这十七个大唐人的性命了?
战争是残酷的,为了取得胜利,在战场上死去成千上万的人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是区区十七个人呢?
侯怀安释然了,张宝儿是做大事的人,他肯定不会为这些许小事,动摇既定的计划。
燕谷焦急地看着张宝儿,提醒道:“苏伽在布告里说了,只给三天时间,宝儿哥,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你沉不住气了?“张宝儿瞥了一眼燕谷,漫不经心道:“你放心,我向你保证,这十七个人苏伽他一个也不敢动!”
不仅是燕谷不明白张宝儿的意思,就连侯怀安也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宝儿。
张宝儿伸了个懒腰,对他们二人道:“这就好比两个卖鸡蛋的人打架,他们彼此都打碎了对方的一筐鸡蛋,假如说,其中个的筐中只有十个鸡蛋,而另外一人筐里有一百个鸡蛋,你们说说,谁更吃亏?”
侯怀安与燕谷都是聪明人,一听张宝儿这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论是大唐、吐蕃也好,还是大食也罢,之所以对昭武九国如此上心,还不是因为这里连接着重要商道。谁占领了这里,都不希望商道断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说到这里,张宝儿一脸鄙夷道:“这么蠢的主意,也只有苏伽才会想出来,若换了屈底波,他绝不会这么做!哼,想跟我玩阴的,那咱们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
说话间,张宝儿的语气变冷,让侯怀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