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关头就在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时,朝他伸出援手的仍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返回医院的郑开已是满身大汗,他顾不上休息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缴费区,把一大把零钞扔在台子上喊道:“交费!”
望着郑开那一大把零钞,又撇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工作人员有些为难的说道:“先生,我们这里在交班,你能不能等我们交完班再交费?”
“嘭!”
郑开重重地拍在瓷砖砌成的水泥台子,一声怒吼道:“老子要你们先手术,你们跟我讲规矩。现在我要交费,晚一秒钟我都接受不了!”
郑开声若洪钟,很快将楼层保安都吸引了过来。如今大环境医患矛盾层出不穷,病人家属与医生的关系也十分紧张,保安揣着橡胶棍走了过来,鼻孔朝天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啊!”
“滚!”郑开声势铿锵的一声喝道,那保安原本还准备回两句嘴,但是对上郑开那要杀人似的眼神后,又灰溜溜地掉头走了。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见保安都怂了,也不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看着那满是污垢的钞票后,慢条斯理的戴起了一次性手套。
“快点!”
郑开又是一声吼,那工作人员吓得一只手的手套掉落在地,都没敢俯身下去捡,连忙就清点起钱数来了。
十分钟过去,已经在医院里等待了两个多小时,都已经渐渐失去知觉的狄民终于进入了手术室。
郑开狠狠地剜了那名护士和工作人员一眼,完全不顾忌她们听见,低声骂道:“对待你们这些人,我踏马就是太客气了!”
这世间从未有过绝对的公平,人们趋利避害审时度势又顺势而为,可却从来没有考虑过那些被欺负的老实人。而且,郑开原本就算不上老实人。
可最终手术的结果,并不算理想。狄民手脚全部用石膏支架保护着,医生说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得看病人的恢复能力。根据他多年的从业经验来说,很有可能会留下一定的残疾…
简单点说,这几个月狄民肯定从事不了货运站的工作了,就连下床估计都是下个月的事儿了。
狄民躺在病床上,还有些虚弱,但表情郑重的说道:“开哥,我不怪你。”
就狄民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心如磐石般坚硬的郑开泪如雨下,他将脑袋插在两腿之间,低声呜咽。
狄民有心安慰,可实在是无力帮助,看着郑开,只能干着急。
等郑开再次提起头时,他双眼已经哭得通红,斩钉截铁的说道:“阿狄,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欠你的恩情,我也一定还你!”
狄民劝慰道:“开哥,咱兄弟之间不说这个。”
“兄弟…”
郑开第一次为这两个字陷入了沉思,当他开着小赌坊日进斗金,每天身边小弟前呼后拥时,他从没想过这两个字的意义。
直到他因为腾泰内斗的事儿被当做筹码,并亲眼看见自己的大哥,因为这两个字长眠于二火葬时,他才猛然转醒。
再加上这几日来和狄民的朝夕相处,见过了人情冷暖之后,他才真正明白“兄弟”的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