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次决定了不同的格局,无论光年和枭家的人如何闹腾,在七城的掌舵人看来,一切都还是属于可控的。
或许说,会有那么极少数人有机会跳出棋局,迈入新的一个层次,但随着光年这几次的大行动,已经成了官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再具备那个机会。
只不过说,现在的光年对于上面的人来说,还有些作用,可以由他们胡闹。
可一旦他们的作用消失,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毁灭了。
唏嘘不已的陈老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等上面的人彻底谈拢后,七城会有很大的变化,到那个时候就完全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了。”
“我明白了。”
见陈老都已经端茶送客,曾锐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曾锐刚一起身,陈老又忽然说道:“小伍,我把你当一家人,也希望你趁着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使上劲的时候,要办什么事儿,提前和我说一声,即便我帮不上忙,也能有所准备对不对?”
曾锐表情一怔,但还是很快回答道:“我清楚了,有什么事儿我一定第一时间和您汇报!”
“回去吧!你那边应该同样还有一摊子事儿等着你呢!”陈老笑着朝曾锐摆了摆手,只不过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古怪。
“咚咚!”
随着曾锐离开,不超过两分钟的时候,刚刚戴上老花眼镜的陈老,听见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
陈老朗声道:“请进。”
来者约四十五岁左右,穿着一身制式西服,腰杆笔挺,走起路来器宇轩昂。
一见到对方,陈老立马站起身迎接:“付区长,您怎么来了。”
作为城北一把的付区长,连忙将手往下压,同时一屁股坐在了陈老的对面,笑道:“陈老,这边上也没外人,您跟我整些这个干嘛啊!”
年纪轻轻的付区长,由于为人世故而不圆滑,很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从政以来始终不缺贵人相助,可谓是平步青云,以四十六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了一方封疆大吏。
说起来,七八年前付区长还曾和陈老一块儿搭过班子,那时候面对官场还有些羞涩内敛的他,没少受陈老的照顾。
机遇巧合但也不缺个人努力的情况下,付区长坐到了城北的一把的位置,但还是对陈老这位“老师傅”尊敬有加。
这也是为什么,陈老一个临退的老领导还能够扛住如此重压,死保光年到底的原因。
知道付区长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陈老,张口便直接问道:“行了,付区长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
“陈老,我不知道您之前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光年集团捆绑在一起,但是在昨晚的会议上,我觉得您有些……”
付区长表情有些纠结的把话说了半句,按理说,这个事儿他都不该提,但考虑到两人多年的交情,他还是没忍住张了口。
对于一方大员来说,与管辖区域内的企业家有一定的交情,展开合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毕竟招商引资与一些半公益性的买卖总得有人去干,那相对的是官方也会进行一定的资源倾斜,一来二去双方之间自然也就有了私人交情。
甚至于说,官员在某些方面可能会给予企业家一定的优待。
但也仅仅只是“一定的优待”,像陈老这样明知光年集团已经在更高的领导那边挂上号了,还选择死绑一把的,绝对是极少数。
毕竟权在手,不说天下我有,但想要攀附的商贾肯定是络绎不绝的。
“人总得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既然已经错了也无法回头了,我倒不如一错到底了。”陈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符合他身份和年龄阶段的洒脱。
“可是,以您的身份和资历,不说全身而退,只要想明哲保身,总还是有机会的吧?您在城北多年,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如果你想走,我相信所有人都会给你让路的!”付区长的话语中满是不解。
“是啊!”陈老有些感叹道:“我陈铭堂从政三十二年,也曾想过要造福一方百姓,为人民谋福祉,可都收效甚微。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已经是领导厚爱了。可我除了是一名官员,我还是一名父亲啊!”
付区长再问道:“您想要给郁晨留下点什么,这无可厚非,但您也没必要和光年绑在一块儿啊!难道就因为郁晨和光年集团那几个头目所谓的兄弟义气,就让你冲昏了头脑?”
“郁晨?”陈老摇了摇头:“若只是他的原因,伍叶那小子,连进我家门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那您的意思是……”皱眉沉思的付区长,忽然眼前一亮,忙问道:“您说的是晓雯?”
“对啊!我不是一名称职的父亲,还在他俩很小的时候,我妻子就去世了,我又一心扑在工作上,对他俩关心的很少,也让晓雯从小就养成了独立自主的性格。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随着年龄的增长,晓雯和我的联系越来越少,甚至在她十八岁读书离开家以后,有些时候连电话都不愿意接我的,直至伍叶的出现。那是晓雯从懂事开始,第一次向我提出请求,你说我能拒绝她吗?”
陈老说完,将保温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面带笑意的望着付区长。
良久后,付区长回答道:“能够理解。”
“所以啊!我官瘾已经过够了,不说两袖清风但也从没有收过那些不该拿的黑钱。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官,但临退休前还能做一次好父亲,我很知足啊!你无法想象,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晓雯的笑脸,那张笑脸可真是让人迷恋啊!”
一辈子生性薄凉的陈老,眼中满是父爱的慈祥,甚至还带着一丝陶醉与依恋。
而付区长,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了这位“老师傅”后,长叹一声便悄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