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架构,倘若不拘泥于四十亿年演化的已有成果,而是凭借人类的力量,从零开始,能否创造出一种永生不灭的“新生命”。
在这一方向上,“人类长寿”公司的Synthia,虽然也是生命科学的里程碑,价值却是寥寥。
“辛西娅”工程的目标,方然记得很清楚,从一开始就并未是为了探索衰老、死亡乃至永生,而是作为“人造生命”的铺垫工作来进行,DNA极其简洁的“辛西娅”1.0、2.0等版本,都是在朝所谓“最小必需基因组”而努力,而不论怎样删减、编辑其DNA,所使用的基因片段,依然取自盖亚上已有的生物遗传物质。
利用盖亚生物已有的基因组,逐一尝试,能否拼凑出永生不灭的新生命呢;
这一难题,现在还无人能够回答。
最近几年来,出于追寻永生的需要,方然的主要精力放在了IT领域,对生命科学的最前沿进展,并不是太熟悉,而且现在以“托马斯*安生”的身份活动,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在网络上查询这一领域的信息。
作为与世无争、专注IT领域的宅男,关注生命科学领域,是暴露身份的高危行为。
但即便一时无法紧跟生命科学的脚步,想到衰老,和想必紧跟其后的死亡,方然的紧迫感却比之前淡漠了些,他知道,自己现在才二十五岁,即便不采取任何措施也仍然拥有几十年的时间,至少在数学期望上是这样,那么关于衰老,关于疾病,甚至关于死亡,与依稀在望的文明末日相比,根本就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
只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自己之所以会这样想,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
永生,追寻无限长的生命,即便目标一模一样,从零开始、架构崭新的生命形态,和背负着四十亿年演化积累的人,实现起来的难度根本就天差地别。
今天的生命科学,就他所知,连凭空制造出永生不灭的生命都还未做到;
又怎能奢望其一步登天,探索出彻底改造、重塑人类躯体的神迹,让人类摆脱衰老与死亡的宿命呢。
躯体的衰老,人身体上的死亡,是导致意识下车的根本原因。
而这具活的躯体,要在维持其运转的同时,改造为不会衰老、不会死亡的崭新形态,这样做的难度,不论是从宏观的身体机能层面、还是微观的化学过程层面,对现有的科学技术而言,都是无法想象的艰巨任务。
“端粒磨损”的直接原因,并不复杂,科学家们早已查明。
由于DNA双链的结构,复制,也就是将其中一条连续链拼凑对应的碱基、形成新的DNA双链,必须有一个起点来进行。
作用仅为复制酶提供“手柄”的起始片段,本身没有意义、复制后会被酶切除,而负责将切除后的片段连接起来的DNA聚合酶ε,具有校正作用,无法“凭空”将染色体头端的悬空部分补齐。
端粒在切短后无法复原,这,就是“端粒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