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产机”即将诞生的前夜,劳动者对有产者的反击,大形势是注定的。
但这种反击,却有别于历史上任何一次被压迫者的斗争,有组织的反抗行动,未必会出现,反而更有可能出现IT工作者各自为战、画地为牢的大乱斗,将原本大一统的互联网络撕扯成大量的碎片。
在这一过程中,毫无疑问,骑在民众头上的顶层、有产者将被消灭殆尽。
并非身-体上的被消灭,而是这些不事生产、脑满肠肥的寄生虫,将在斗争中彻底出局,丧失对社会生产体系的一切控制权,继而落魄潦倒,自生自灭。
有产者的被颠覆,被消灭,意味着资产主义的灭亡。
值得欣喜吗,也许,毕竟对联邦现行的万恶之资产主义,方然并无一丝一毫好感,不论站在劳动者、还是永生追寻者的立场,这种制度都罪恶而肮脏,劳动者掀起的老天巨浪将其拍碎,正是他乐于见到的。
然而核心的问题在于:
资产主义之后,人类社会,又将呈现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三十二岁的年轻人头脑分外清醒,他明白,在这一根本性的问题上,盲目追随追随卡尔*海因里希的思想并不可取。
一言以蔽之,以当今时代的态势来看,取代资产主义的,恐怕不会是理想而美好的公社主义、甚至共同主义,而会是一种历史上从未有过,甚至无法用正义与邪恶来简单二分的匪夷所思之体制。
在资产主义的末日,有产者,面对IT大军的凶猛进攻,注定将一败涂地。
但在那之后,各自掌控庞大生产体系一部分的IT工作者,将“全产机”割据为无数碎片的系统管理员们,就会和睦共处、携手共进,甚至达成人类自古至今的最高愿望,将盖亚变为一片祥和的大同世界吗。
方然可不会这样乐观。
他看得明白,“权限不可转让”与“猜疑链”,会让这一切都成为泡影。
倘若暴动后的世界,出现的,就是一块块各自为政的网络自留地,一个个互相割裂的生产体系单元,这些自留地、单元彼此独立,却又因为生产体系的大联合而必须互相协作、互相掣肘,仔细的观察这一切,
这与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个发展阶段,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区别,表面上当然有,消灭有产者之后的世界,资产主义将会灭亡,不再有剥削者,也不再有被剥削者,雇佣劳动将成为历史名词,掌控各自体系的管理员们,将以利益为纽带联结起来,完成社会化大生产的协奏曲。
没有剥削,没有一群人对另一群人的压迫,所以这就是公社主义了吗,
开什么玩笑。
思辨进行到这里,方然已经能十分清晰的洞察到,伟大的卡尔*海因里希在思考人类文明之未来时,究竟是犯了怎样的错误。
不,这并不能说是错误,而是时代局限性所致的偏差。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