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下意识地否认后就看到了皇上眼中的悲哀,突然明白了,皇上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自己不能只想这样简单的骗过他,便认真地想了想严肃地说:“你也知道我并不大懂得朝政,但是我觉得你人很好,又从来没有做过大恶大奸之事,若是生在太平盛世,不为明主,也能成为一代守成之君,但偏偏落在了乱世,虽然不能中兴帝国,但也绝不是昏君。”
如今政局已经到了不堪的地步,其实与皇上并没有任何关系,他对于朝政的掌控几乎是完全的空白。而论起先前的临川王,虽然有很多很多的缺点,但是总体上他还是懂道理很厚道的孩子,否则枇杷也不会与他交好。
如果真由他做帝王,掌控天下,枇杷真心认为他虽然不能像那些千古明君一般,却也不会闹出大的乱子。
“不是昏君就好,”皇上庆幸地抚了抚额,虽然没有就此高兴起来,但很显然他的情绪好多了,“枇杷姐姐,那我们走吧!”
“先等一等,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枇杷拉住了皇上,他还不知道自己不会再与他一同回去了,但这种事还是越晚知道越好一些的。
不过枇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皇上,而这也是枇杷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这一次你从突厥人手中逃出来就不要回京城了,就去我们营州吧,我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回京的路上有人会把你从齐国公和魏国公的手中劫出来再送到营州。从此后,你就改名换姓在那里生活,我爹、我娘、我三哥都会照顾你的。虽然营州没有京城富庶,但是衣食温饱都没有问题,而且你再也不必担心永平公主会骂你了。”
枇杷知道临川王并不愿意当皇上,现在见他迟疑着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非常吃惊,他不是应该开心地跳起来了吗?急忙追问:“难道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而是我不能……”
“你只要同意就好了,别的都不用担心,我已经全部安排好。”枇杷便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讲了一遍,“车子是我让人特别做的,在下面的夹层藏着普通营州军士穿的衣服。在你们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叫葫芦口的地方,那里一面是山岗,一面是密林,道路非常难走,大军经过时一定要排成一长列。到那时你在车里悄悄换好衣服等候,我已经安排营州军的人将你从车中换出来,然后他们会护送你走小路出京畿,经过德州、范阳再回营州,这一路都有我的人。”
“而且车里顶替你们的人会跟着神策军和左右千牛卫再向前走一天,到进京城前再逃回来,到那时齐国公和魏国公再想找到你就不可能了。”
皇上依旧没有像枇杷所想的喜形于色,只是用一种说不出的神色看着枇杷。
枇杷便问:“你在担忧什么?我的计划虽然不敢说天衣无缝,但想来一定能顺利实现。而且,我先悄悄告诉你,神策军中就有我们的人,一直会有人帮你逃出来,而那条小路也是我曾经走过的。只要出了京畿,到了德州、范阳、营州,便都是天高海阔,自由度日了!”
没想到皇上迟疑了许久,然后才摇头道:“枇杷姐姐,我还是要回京城。”
枇杷呆住了,“为什么?难道你竟然愿意做皇帝了吗?还是你觉得营州比赴京太过苦寒?”
“不,不,都不是。”皇上一面说着,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神色越发的坚决,“我不能走!”
“你不要怕连累我们,”枇杷赶紧安慰他,“如果你离开了京城,我便再不顾忌京城,而朝廷就算猜到了你逃到了营州,只要我们不承认,他们也不敢对范阳和营州动手。”
“枇杷姐姐,我也不是为了这些。这些天我总是在想,我虽然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既然当了皇帝,我还是要真正地负起皇上的责任,这也是我命中注定的!”
“你这是要做什么?”枇杷突然发现皇上身上多了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完全脱离了她的认知,让她感觉到危险,便下意识地反对,“你当皇帝不是你自己愿意的,而是被逼无奈,所以根本就不必管什么注定的责任,只要逃了出来,那些责任便都与你无关了。”
“可我毕竟还是当了皇帝啊!”皇上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我已经君临天下,总要对江山社稷、列祖列宗有一个交代吧。”
“但是京城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好,”枇杷原本不想告诉皇上的,但是她不得不说,“你手中没有实权,永平公主虽然对你不好,但是齐国公更不会真心为你打算,就是你原来最信任的王大哥,恐怕也未必可信……”
没想到皇上摇头道:“我知道的,自从我当了皇帝,什么都变了,永平皇姐不再是我的姐姐了,而王大哥早不是原来的王大哥了,只有枇杷姐姐还是过去的枇杷姐姐。”
枇杷先前就猜测过皇上怎么会就这样巧出了京城,又被突厥人抓住,她隐隐感觉身为朝中重臣的王泽一定也搅入其中了,只是没有任何证据,现在马上问:“是谁害得你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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