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龙族太古老了,利益纠缠非常复杂。凌清宵生父是钟山之主,生母是临山家主之妹,可是凌清宵的身份却被顶替了。他是按照庶子的待遇长大的,要不是前段时间的天雷,恐怕这个秘密还会被凌家家主瞒很久。”
天羽星君光听着就觉得没法理解:“为何?他天赋出众,修炼刻苦,品性不错,长得也挺好看。为什么他的父亲要替换他的身份?”
谷行星君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这得问凌家家主。既然话说到这里,我顺便提一句,那个顶替他身份的人,也在飞舟上。”
天羽星君明白了:“是那天,凌家家主专门介绍给我们的那一个?”
“对,就是他。”谷行星君说着调出凌重煜的考核表现,天羽星君怀着解惑的目的看了一会,结果看完更疑惑了。
倒也不是说凌重煜不好,可是和凌清宵比起来,真的只能评价一般。天羽星君非常费解:“不是说龙族最看重利益么,很明显,培养凌清宵的回报要大很多。钟山到底为什么……”
谷行星君笑而不语,心里暗暗接了句“未必”。
天羽星君习惯了直来直去,可能没法理解官场上的圈圈绕绕。人心,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凌清宵确实比凌重煜优秀,但是,也同样更难掌控。抛去两人性格不提,凌清宵背后毕竟还有临山宿家。凌重煜只能依靠凌显鸿,凌清宵却有很多选择。
选择的余地大了,自然,就没那么好操纵了。对于权利欲旺盛的龙族来说,一个听话的继承人,可比一个优秀的继承人重要多了。
天羽星君得知了一个让他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龙族辛秘,之后越看凌重煜越不对劲。他怕冤枉凌重煜,特意看了好几场凌重煜的练习,最后摇着头叹气:“功利心太强,宁愿做逃兵,都不肯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对自己不坦诚,还暗暗抹黑兄弟,此人不堪大用。”
谷行星君没有做评价,但是内心是赞同的。好胜是人之常情,自私也是。谷行星君认为有心机不是坏事,但是耍心机却被人当场看出来,那就太不上台面了。
凌重煜的那些算计,在谷行星君眼里宛如透明。说实在的,很蠢。
谷行星君在心里给凌重煜打了标签,这个人就在谷行星君眼里彻底消失了。蠢且弱的人,没有关注的必要。
至于天羽星君……一个从军之人,怎么可能对逃兵生出好感。
此刻的凌重煜并不知道他在谷行星君和天羽星君心里的评价跌到谷底,他还积极结交人脉,努力展现自己。
如果能引起两位星君的注意,从此打开天宫的门路,那就更好了。
他又这样忙碌了好几天,突然发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想要结交的那些人,一个接一个被挑走,和其他人组成新的队伍,去进行更高难度的阵法训练。
凌重煜猛地意识到,那他呢?
他以钟山第二的成绩进来,为何好几天过去了,都没有人挑他离开?
凌重煜骤然生出慌乱,他忍不住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的做法,他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凌重煜、宿饮月和几个少爷从训练室中出来,此刻已经到了饭点,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用午膳。除了他们,其他训练室也陆陆续续有人出来,走廊上人来人往,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他们正在说话,忽然见另一边传来动静。几个人穿着弟子服的人从楼上下来,和茶厅要了提神的冰饮。
饭厅此刻坐着不少人,看到他们下来,半个饭厅都静了静。天宫多年被龙族掌管,许多规矩也和龙族一脉相承,天宫毫不掩饰优胜劣汰,胜者为王。才几天的功夫,资源倾斜就已经很明显了。
这些被提拔到楼上的弟子,无疑各方面都是赢家,普通弟子和他们的鸿沟也越来越明显。
这些提前分队的弟子确实也和普通弟子没什么共同话题了。他们每天连训练都做不完,哪有心思搞外交,联络感情。
何况,物以类聚总是有道理的,想要打入精英圈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变成精英。楼上的弟子,其实也更倾向于和实力相仿的同级做朋友,这几个人站在路边,一边喝冰饮,一边说话:“你们队训练怎么样了?沙海能过吗?”
“还差点。”另一人说,“沙虫太难打了,我们六个人围攻,好不容易把它打成半残,谁知道一个不注意,它就钻入沙子逃跑了。半个时辰的苦磨,全白费了。”
其他几个人听到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他们继续问:“今夜你们打算练到什么时候,还回去吗?”
“不回了。凌清宵他们昨夜练到丑时,今天卯时又准时开始了。我昨天过去看,他们已经把所有地图都练完了,听说再过两天,就要开始模拟吞元兽了。他们都这样,我们还睡什么睡?”
其他人听到一齐露出头疼之色。他们集体按了按眉心,有人忍不住感慨:“他们才三个人,就这么能打。我们八个人,打不过他们三个人的攻击量。”
“他们组有怪物。凌清宵一个人就能单独拉妖兽,再加上他们的控场,有她控制,妖兽跑都跑不动。这可不是快么。”
几人仅是说着就感到紧张了,其中一人把冰饮一饮而尽,这就要回去练习了:“不行,我得回去了。”
剩下几人纷纷响应:“我们也走。”
这几人走后,饭厅里才陆陆续续传来说话的声音。刚才环境安静,听到那几个人的对话并不难,宿饮月看着眼前精致的午膳,忽然失去了兴致。
毕竟能被选拔到飞舟上,每个人都不差,或家世或实力,至少有一项是压倒性的。宿饮月一直以自己是临山大小姐而自傲,可是现在,她竟然成了被舍弃的垫底。
宿饮月心高气傲,如何能接受这种落差。这几日凌清宵和洛晗已经不在大训练室里出现,可是飞舟上处处都有他们的阴影。至今,凌清宵的成绩都是六个训练室里可望不可即的噩梦。
明明宿饮月也是天之骄女,可是刚才那些人的对话,她根本听都听不懂。
什么沙海,什么沙虫,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而凌清宵和洛晗却频频出现在这些人的话语里,还是以一种仰望的姿态。
和凌重煜、宿饮月一起用饭的是其他家族的小少爷,这些人同样不学无术,修为全靠灵药堆。他们听到方才的声音,带着些感慨对凌重煜、宿饮月说道:“钟山真是卧虎藏龙,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凌清宵的名字,没想到却如此厉害。”
凌重煜不说话。这几个人并不是钟山的,故而不明白在钟山,凌清宵并不是籍籍无名。
凌重煜的神色不太好看,凌清宵在钟山外没有名声,自然是因为宿仪芳的缘故。身世没曝光前,凌清宵一直是个庶子,宿仪芳怎么会允许庶脉压过自己的嫡出?
然而事实证明,会出头的,永远压不住。
对面的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问:“对了,宿小姐,你是不是和凌清宵还有亲缘关系在?”
宿饮月的脸色一僵,干巴巴点头:“是。”
“那平时怎么不见你们一起走?”那个少爷饶有兴致,道,“听说凌清宵和另一个女子洛晗形影不离。若是有空,你不妨把他们叫来,我们一起喝喝茶。”
旁边有人补充道:“还有邹季白,听说他们是一队。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一起认识下,说不定以后能约着一起去探险。”
宿饮月干笑着点头,低头后,眼睛中一点笑意都没有。
宿饮月和凌重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然而其他人的兴趣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岔都岔不开。
“你们知道洛晗的底细吗?她一直戴着面纱,为什么她不肯露出真容?”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长得丑?”
“怎么可能,她那双眼睛那么漂亮。有这么好看的眼睛,不会是丑人的。”
“那可能其他部分长得平平无奇,不如眼睛出彩,所以只露出眼睛?”
一群二世祖讨论了半天,拿不出统一结论。宿饮月在旁边听着,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她其实知道洛晗的真容。
上次在碧云秘境洛晗幕篱掉落,那时候她眼上蒙着白纱,只能看到脸上其他人部分。宿饮月还想过,得是什么样的眼睛,才压得住脸上其他部位的风采。
这次洛晗换了面纱,宿饮月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眼,都失去语言能力。
怪不得,只有这样美丽的眼睛,才配得上那张脸。这才叫相得益彰,宿饮月一个女子看了都无话可说。
饭桌上话题还围绕着凌清宵和洛晗,凌重煜突然站起身,说:“我用完了,一会还有事,我先走了,恕不奉陪。”
“表哥!”宿饮月从背后喊了一句,也赶紧起身追上去。
他们两人走后,饭桌上其他人对视一眼,都挑眉笑了笑。
仙界极大,仙人寿命又长。有些时候消息不灵通,可是有些时候,又没有秘密可言。
比如,钟山两个孩子被替换的事,多多少少,他们都有所耳闻。
凌重煜盛怒着走了很远,身后宿饮月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他暴走了好一会,才如中邪般停下来。
凌重煜看着眼前工整庄严的天宫飞舟,外面团团飘过的白云,渐渐意识到,这里不再是钟山,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谷行星君和天羽星君毫不掩饰他们对凌清宵的喜爱,就连其他人,都会用惊叹、崇拜的口吻提起凌清宵。
在钟山时,凌显鸿偏爱他,宿仪芳护着他,白灵鸾也一心为他。凌重煜一直觉得自己比凌清宵讨喜,因为所有人都喜欢他,所有人都在赞美他。
现在凌重煜才发现,原来离开那个环境后,并不是这样的。
凌重煜忽然觉得体内有一股难言的冲动横冲直撞。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凌重煜这些年,时常会感受到这股冲动。
仿佛,血脉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召唤他。他修炼仙术总是觉得力不从心,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仙族。
凌重煜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妖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