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熙行接到的那通示警电话,是越宁打过来的,简单地说了被魏骏带过来见几个朋友,一起吃个饭,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现在他们准备唱k。几个月不见,越宁的嗓音有了一点点细微的变化,更成熟了一些,入耳更舒服了。随后听筒里传来的敲击声又将郑熙行飘起来的三魂七魄招回了位:莫尔斯电码。
郑熙行凝神细听,大脑飞快地翻译着,这不是英语,英语没有这样的排列组合。是俄语!
【xx俱乐部,唱k包房号1。陪酒里有携带窃听摄录设备的,初步判定有危险——魏骏已经光膀子了。已通知萌萌,召唤她姑父,封锁消息。与会人员名单如下。速度来善后!】
郑熙行将跑车开出一道残影,超速行驶、驾驶中打电话、闯红灯……回来够扣他十本驾照,可也顾不得了。一边狂奔,一边打电话给相关人士,其中就有他的难兄难弟周世文,周世文一个表哥,也参与了本次聚会。年纪比魏骏这些人都大,还跟这些人混一块儿,其人之没出息,可见一斑。表哥爹妈在外地,出了事儿,只好亲戚顶上善后。
比较偏僻的俱乐部,冲进一辆跑车。
郑熙行冲到越宁所说的房间门外,完全听不到一点点声音,心里咯噔一声。回头冷冷地瞪着跟过来的经理:“里面的人呢?”
经理五官端正,态度还算自然:“都、都在里面,还没有去房间……”
郑熙行身上的寒气骤然浓了起来,经理打了个寒战:“真的在里面。”
“里面有多少人?”
“一、一二十个吧,九、九位客人,还有十几个陪酒……”
郑熙行揪过他:“叫老余给我滚过来!现在,打电话!”说着,一脚踢开了包厢门。
包厢里没有打旋转灯,开着大灯,魏骏和他的朋友们缩在沙发上,活像一窝大号鹌鹑,地上*地晒着一群卸了下巴手脚关节十分不自然的人形物体。越宁坐在斜对着门的沙发上,面带微笑看着他。
郑熙行的心呯呯直跳,血液加速流过血管的声音敲击着耳膜。
越宁站了起来,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兜里。郑熙行暴怒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反脚把门磕上,将经理扔在茶几前,自己走到越宁左边拉着他坐下,左手拍拍越宁的左肩:“就是这些?”茶几上,被泡在浅绿色大玻璃碗里的一把设备,在灯光下想看不见都难。
“我就找出来这些。”
“这几个桶?”
“土办法。”
郑熙行点点头:“剩下的交给我吧。”而后目光剜向魏骏,魏骏一个哆嗦,跟朋友们缩得更小了。
过不一会儿,周世文等人飞奔而来。夏萌萌的姑父顾鄂带着三车便衣,过来接管了俱乐部。听说郑熙行来了,顾鄂也松了一口气,亲自过来见他。郑熙行将越宁藏在魏骏一堆里,上去跟他说明情况:“我听到消息,有人要坑他们,就过来了。大概齐就是这么回事儿。人要是给您,我怕您不好写报告。”
“哦,我什么也没弄着,白带几十号人来,就好写报告了?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我心里有数。我是来抓春节期间黄赌毒的。”
“可这几个,我得领他们出去。”
“行。哎,越宁呢?”夏萌萌哭着让他保的人,他得看一眼。
魏骏哆哆嗦嗦戳了越宁一下,倒不是要出卖他,而是……这位凶残的大哥缩在他旁边,他压力很大啊!越宁只好走了出去,顾鄂乍看他没事,冲他点点头,脚已经抬起来准备搂草打兔子再抓点违法乱纪的事情,又收了回来。看了他一眼,顿了一顿,说了句奇怪的话:“你这颗痣位置长得不错,命运多舛,年少波折,千锤百炼,终成大器。”
越宁微笑,低头,心说,这当官儿的够迷信呐!还会相面么?
郑熙行道:“您仔细搜搜,这几个我带走了。”牵着越宁的手,一回头,阴恻恻地道:“还要我请你们吗?”
几个坑爹货的亲爹并没有过来,他们要是一齐亲临,就太引人注目了。周世文带了一辆大巴,将所有人一股脑装了进去。一路上,几个人缩在一块儿,屁都不敢放一个,只盼这路长一点,没有尽头才好。无奈天不遂人愿,一个小时后,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大宅,掩映在古树中间,戒备森严。郑熙行牵着越宁的手,轻声道:“不用担心。我通知了一些长辈,这件事情有点麻烦。你怎么发现的,想说,就说实话。嗯?”
越宁道:“到这时候了,还容我胡说八道么?”
手上一重,只听郑熙行道:“有我。”
越宁轻笑一声:“打完电话到你过来,我有至少十分钟的时候问话,可我什么都没问。”
郑熙行偏偏头,灯光下,这笑容竟显出几分天真与淘气来。郑熙行笑笑:“不要淘气。”
进了大厅,上楼,二楼有个颇大的会议室一样的房间,散着十几个老式的布沙发,里面坐着七、八个……朝廷台整点新闻人物,越宁认识俩,一个是郑老,一个是夏部长。
郑熙行进来站好,并没有放开越宁的手:“爷爷,人都带来了。”
郑老点点头,和缓地道:“嗯。”
郑熙行领着越宁站到他身后,郑老道:“去坐吧。”
郑熙行短促地皱了一下眉,将人领到末座去坐了。
夏部长有点着急,看了看郑老,低声问:“究竟怎么一回事?!”说话时,眼睛是看着越宁的。
旁边一人道:“别吓着了人家孩子,这次多亏了他呢,审他算什么?该问这群小兔崽子!你!说!”
魏骏一个哆嗦:“爸qaq”
“说!”
———————————————招供——————————————
魏骏这回真是一片好心。
作为一个既不聪明也不靠谱的表哥,魏骏对表妹们还是很实在的。虽然智商上被夏蓓蓓虐成渣,平时还要被夏萌萌叫猪八戒,没有亲妹妹的魏骏,也是把她们当亲妹妹看的。有好事也想着她俩,尤其是萌萌,大概是因为萌萌跟他的智商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巨大。萌萌也跟他比较亲近,小时候魏骏要挨揍了,萌萌还帮忙卖个萌什么的求情。长大了,魏骏干什么不靠谱的事,她也给提个醒。
然而夏萌萌的大事情,他是帮不上忙的——他自己还不务正业着,说话没有份量,只能眼看着夏萌萌跟夏部长闹家庭革命。再然后,在家庭压力之下,套出夏萌萌的避难所,把夏萌萌交出去。
魏骏对夏萌萌,颇有那么一点愧疚。作为一个怂货,他一旦愧疚了,第一反应就是——跑路。
正好,他老大郑熙行也奔逃出京,一路跑出去盖房子了。魏骏跟着郑熙行混了一段时间,发现郑熙行忙疯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又从寰宇那边知道越宁开了公司,把夏萌萌招揽了过去。在魏骏看来,夏萌萌比他聪明、学习成绩好,但是,其实两人还是差不太多的,蓓蓓能靠自己拼,自己跟萌萌呢,只能当关系户。魏骏悄悄打了个电话,问他姨妈也就是夏萌萌的妈妈,得到的真相却让他大跌眼镜:我妹是靠别人护着的啊?
怂货也是有自尊心的,魏骏也颇有触动,跟郑熙行打了个招呼,他又回了帝都。再有自尊心的怂货,那也是个怂货,他既不敢见夏萌萌,更不敢见越宁——因为出卖过夏萌萌,他怕越宁揍他。
痛定思痛,魏骏决定:先混出个差不多的样子来,再去见萌萌,然后帮帮越宁的公司。这个时候的魏骏,完全没有看出alpha公司的发展前景有多么可怕,觉得自己先去发财,回来是肯定能帮上忙的。然后,夏萌萌也找上他了,找他借保镖,并没有计较他的出卖——踹了两脚而已。
魏骏更不好意思了,借完了人,就跑去钻天入地地找个什么短平快能发家致富的好办法。他的成长环境倒是让他知道了,从政、参军之类的,不可能让他短期蹿上去,跟郑熙行混了这么久,也让他明白,不少行业也是不可能一夜暴富的。好巧不巧的,让他遇到一群也在努力做点事业的狐朋狗友——其实是缺钱了,大家商量着——开煤矿。一群怂货关系都不错,以前跟着郑熙行当过狗腿子,试图旁敲侧击询问大哥此事是否可行的时候,被郑熙行识破,郑熙行也没说不行,只让他们“小心一点,不要被下边人瞒了矿难事故。”
七个人一块儿,你凑点我凑点,动用点关系,盘了几个矿,起了个时髦的名字叫新源能源公司。能源行业是真暴利,赚了不少,春节回到京里,全部装备都鸟枪换炮,也算是小有了点事业。虽然依旧是关系户,让圈内真精英们瞧不太起,到底不再是游手好闲了,各人对自己都还比较满意。
魏骏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登了姨妈家的门,特意给夏萌萌准备了一套红宝首饰请罪。没想到快要过年了,夏萌萌居然不在家,一问之下才知道,夏萌萌又忙工作去了。她那个公司,人手奇缺,正趁着年前年后离职高峰招人,大概没有太多时间用来跟表哥联络感情。
这就让魏骏不太满意了,那个,他表妹,怎么能跟被周剥皮压榨的长工似的干这么多活呢?然而他怂,考虑到越宁的武力值,并不敢跟越宁对着干。只好旁敲侧击的打听,在听说夏萌萌有分到股份的时候,魏骏的愧疚心和正义感爆了:总要帮一帮他们吧。
魏骏的逻辑是这样的:萌萌在公司里工作辛苦,完全是因为公司太小了,如果公司大一点,就能请再多的人干活,萌萌只要指挥就好了,就像他们在能源公司里一样。姨妈说萌萌是总务,什么都干。女孩子家,怎么能跑出去应酬呢?商场上的应酬,魏骏再明白不过了,是绝大数正经女孩儿不应该涉足的场所。
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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