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似乎还有流水声,卓烟锁一个激灵,从昏睡中惊坐起来。
这是哪里,不会被逮住了吧!
入目所及,黑乎乎一片。
刚挪动一下,有什么东西从额头落下,掉在身边。
这也太黑了吧,难道是午夜时分吗?
卓烟锁伸手去摸索,摸到一个尚有余温的毛巾。
这时候,她才觉得身体上的疼痛和异样的沉重已经好受许多。
还有人照顾她,事情总不会太坏吧。
忽然,那摸索的手碰到床畔一个温热的东西,仔细一感觉,竟然是人手。
卓烟锁瞬间缩了回去,这人到底是好是坏?
还有,那个该死的戚成勋,到底脱离危险没有!
戚成勋清醒了,在她刚刚碰到他的时候。
其实在帕子掉下的那刻,他就应该醒过来的,可是他昨天实在睡得太沉了。
戚成勋端坐起来,伸手去碰卓烟锁的额头。
还好,体温已经降下来了,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这里也不安全,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太早,卓烟锁一把打掉他的手,喝道:“阁下既然有心救人,又何必在暗处偷偷摸摸!”
暗处?戚成勋看看窗外大亮的天光,这才注意到卓烟锁的不太对劲。
她的双眼无神,并无聚焦,仿佛真的处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周围一切一样。
虽然她强自镇定,但是那充满戒备伸到背后的手已经暴露了一切。
她的背后,是戚成勋最了解保命毒针所在之处。
戚成勋眉目低沉,她,看不见。
也曾听过高烧以后人会暂时失明,她连续几天都高烧奔波,身体早就撑不住了,这般爆发也是无可奈何,让她自己知道恐怕也会呕死。
可是,这样的她,要怎么和他一起离开?
昨天那队伏兵,他拼尽所能,并没有留下什么活口,说不好牧云雷还指不定在哪里就出现了呢!
还有,这样骄傲的她,愿意毫无保留信任自己吗?
一片无声静默。
“阁下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点灯示人?”
卓烟锁心头微乱,她感觉到眼前之人身上的血腥味,也不好贸然说出戚成勋的名字询问。
戚成勋张了张口,发出嘶哑的声音,“这已经将近正午时分了,日头亮着呢。”
卓烟锁如受雷击,短暂停顿后,一把推开拦在床边的戚成勋,跌跌撞撞向着门外水声的地方走去。
她没穿鞋,赤白纤细的脚踩在地上,一路走去,不分东西南北,碰到桌子,椅子,钻心的疼,她还是没找到门口。
有风从茅屋破窗中吹进来,带着湿润的水汽,吹过她的双眼,把水汽带到了眼眶里。
她扶着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家具剧烈喘息,心底一阵呼号。
她成了瞎子瞎子瞎子啊!
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还有那么多的真相没有才明白,还有那么多的人没有照顾。
世界就先对她关上了花红柳绿的大门吗?
那她画画怎么办?她已经弄丢了信物,再失去了绘画的才能,她要怎么样去和胖头鱼哥哥相认!
戚成勋看过去,她扶着柜子呆呆而立,咬紧牙关,眼中含泪,面色苍白,望着窗外,那星月般美目神采尽失的模样。
心,不由自主的疼了起来。
他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把她仿佛就要羽化成仙的孱弱身躯轻轻搂在自己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