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猛地转头看着锦瑟,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咬着牙又问道:“可还记得家在何处?”
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他一定要把那毒妇碎尸万段。没想到锦瑟却淡淡道:“早就没有了,项城沦陷时就被宋军一把火烧光了。”
“项城?”刘尚书愣住了。
“嗯,项城,开绸缎庄的月家。”
刘尚书闻言垂下眼帘,他没想到锦瑟竟然是月成安的女儿。
他仍记得那日漫天飞雪,母亲带着他从玲珑阁逃出来,曾经的恩客没有一个肯帮他们母子出城,只有素不相识的月成安。
那时候月成安刚刚继承家业,将他们母子藏在月家后宅的柴房之中,又备下车马干粮,想着入了夜再悄悄把他们送出去,没想到却被月成安的夫人董氏发现并偷偷告诉了官府。如果不是母亲将他从后墙的狗洞中推了出去,只怕会与她一道惨死在项城人的石块之下。
宋军攻陷项城那日,他才知道月成安已经死了好多年,倒是那个恶毒的董氏还活着,于是一把大火烧光了月家,也活活烧死了董氏。他从来不信什么命中注定,可这桩旧事只有他自己知道,锦瑟那时尚未出生更无从探知,且她的容貌与年轻时的月成安有几分相似,他不得不相信,那出《韩母救子》是母亲给他的指引,让他了结这桩旧事。
可他不知道锦瑟心里怎么想,万一自己说出来,她反而怪他心狠手辣怎么办?于是问道:“你恨烧了月家的人吗?”
“恨?”锦瑟有些意外,反问道:“为什么要恨?”
“他毁了你的家。”
锦瑟笑笑,摇头道:“那儿从来都不是我的家,若不是他们毁了整座城,只怕我还要谢谢那些烧了月家的兵将。”
刘尚书点了点头,刚想要告诉她这桩往事,却听见锦瑟又道:“不过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十恶不赦,宋军之中也有好人。”
“哦?这倒是头一听说,人们都说宋军残暴丧尽天良,他们也因为这个惧怕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锦瑟伸手在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刘尚书,道:“因为我曾经受过一位宋军的恩惠,只是那时候年纪小记不太清了,没见着他的长相,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探不到他如今身在何方,想要报恩怕也难了。不过那位军爷留下了这个,大人您出身宋军,不知道认不认得,若是能......能找到恩公,让我道一句谢就好了。”
刘尚书接过荷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那是一枚小小的碎银块,边角上浅浅地刻着半个“威”和半个“远”字,他看着这银块惊讶不已,若说不是命中注定还能是什么?
宋军出身,刻着“威远”印记的碎银,又将这碎银块留在项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威远将军刘鼎的唯一子嗣,是刘鼎在陈国做探子时无意得来的私生子,是如今大德王朝的兵部尚书刘成,也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