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誉?”长公主挑了挑眉,问道:“申时一,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是皇兄新赐给我的公主府,这间屋子是我的寝殿,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你抬了进来,让你在这里昏睡了四天四夜,申时一,你觉得这件事外面会怎么传?那些话会不会影响我的清誉?”
“殿下,为何如此...”申时一有些懵,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屋里陡然静了下来。
长公主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垂眼将头扭到一边,道:“罢了,不想逗你了,十一,我是从后门把你抬进来的,没有人看到,你可以放心了。既然现在你已经醒了,我也可以安心了,你是大夫,最知道自己的身子如何,你说无碍那便是无碍,等下我会叫人过来伺候你沐浴更衣,然后送你回家。”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申时一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她生了气,想要追上跟她解释清楚,可刚追到门口谢非就迎面进来。
谢非说方才正在前头喝茶,更个衣的功夫长公主就不见了,问了下人们,都说说她担心申时一过来瞧病人了,他这才追了过来。
申时一闻言急忙告诉他长公主已经走了。
谢非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自己本来就探病来了,还提了提手里的补品,说如今见他醒了,能走能说能笑也就放了心,等着他收拾完亲自将他送回了家。
申时一的病养了五六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于是连忙赶回太医院做事,暗中查阅太医院那些陈年记档,想要调查先帝死因和仁孝帝当年失足落水的事,可相关记录全都写着先帝身体康健是突发急症而亡,半个疑点都没有,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五毒散的事,倒是在仁孝帝落水的记录上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仁孝帝那时还是太子,他失足落水发了高烧昏迷不行,本应退烧养元补气,可当值的那位太医却在仁孝帝的药里加了一味不该加的药:藜芦。
诸参辛芍反藜芦,这是医道十八反十九畏之中的一条,是个郎中就知道人参是不能与藜芦一起服用的。那人参乃是大补元气的药,若遇急症意外,用之可大补元气、复脉固脱、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可藜芦却是一味有毒的药物,有涌吐风痰、杀虫之功效,它不仅会压制人参的药性,还会适得其反加重藜芦的毒性,因此人参是万万不能和藜芦一起服用的!
身为太医院的太医,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记档放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足以说明整个太医院都有问题,包括他的父亲!
申时一心里明白,这一次申正礼确实逃不掉了,申家的太医院院正之位也到此为止,不过他并不觉得可惜就是了,可他还是得向申正礼问清楚,这么明目张胆的“错误”,他这个院正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还是他曾经接受了孙太贵妃的“赏赐”?
若是一时疏忽,顶多是丢了乌纱帽,可若是与孙太贵妃一党,那便是满门抄斩之祸,孰重孰轻,申正礼应该可以掂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