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上衣端正地穿着,宽大的衣摆遮盖住无边春色,穆良几乎要将凤如青的腰箍断,迫使她不得不向后仰去,露出天鹅颈项般的白皙脖颈。
凤如青的长袍曳地,在地面不断地擦出沙沙响声,时急时缓,久久未停。
殿内光线来自墙壁上的烛台,忽明忽暗,映照着墙壁上不断交缠在一起的两个影子,各种姿态,肆意妄为。
待到跳动的烛火止息,墙壁上变换的影子也消失之后,凤如青埋在大红的锦被当中,贴着穆良的胸膛,半眯着眼。
穆良抱着凤如青,修长的指尖别过她额头上的碎发,低头亲吻她的眉心,珍重无比,“累了么?”
凤如青将半眯的眼睁开,俏皮地对着穆良眨了眨眼,“不知仙君是希望我表现的快要累昏过去,还是希望我生龙活虎的马上跳地上给您来一段悬云山剑招?”
“你怎的如此皮,”穆良轻轻捏了凤如青的鼻尖,“那还要吗?”
凤如青看着穆良,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算了,我怕将大师兄才进的境界给做掉了。”
穆良愣了一下,而后伸手搔她的痒,凤如青哈哈笑个不停,好一会讨饶道,“大师兄我错了,错了真的,别搔我痒痒肉了……哈哈哈。”
穆良停下,两个人近距离地对视着,凤如青鼻尖汗珠细碎,穆良长发半垂,眉目温柔。
“天快亮了,”凤如青说,“大师兄你是初次,纵欲不好。”
穆良低头亲吻她鼻尖的汗珠,“你缠着我愉悦够了,反倒是会说这样体贴的话了”
凤如青脸不红不白,“我可没,这种事情,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啊!”
穆良突然向前,手臂搂住凤如青翻身,大红的锦被泛起浪来,穆良压着她的唇说,“反正我说不过你,天快亮了,便不要睡了。”
凤如青被锦被卷得只剩个脑袋,细白的皮肤映着锦被上的红,喉间的声音都被穆良尽数吞进肚子。
天光大亮,凤如青坐在桌边吃东西,穆良端坐在她对面,正以三元符文印,同已经回到门派当中的荆丰对话。
“稍后便回,你说守魔界的小魔递信,说极寒之渊的结界松动了?”穆良说,“可派弟子去看过了?”
那边荆丰的声音从符文印中传来,听着有些失真,“已经派弟子看过,魔兽躁动,魔界的魔修也有失控的。”
“那我随后便回山,你先给其他门派送信,若要加固结界,需得多个大能到场。”
荆丰应声,后又问穆良,“大师兄,那要派人寻师尊回山吗?”
穆良略微顿了顿,便道,“不用,我进境了,九境下品,能够代替师尊与各家仙长一同启动大阵。”
荆丰那边顿时传来兴奋声音,“大师兄你心魔破了!”
穆良和凤如青同时顿住,穆良好一会才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荆丰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磕磕巴巴了半晌,这才说,“是我爹说的,我爹是有次你在洗灵池的时候碰巧去了焚心崖禁地……”
荆丰连忙说,“除我之外谁也不知道,真的!”
穆良无奈地叹气,“嗯,你先通知各派,我很快赶回去。”
将三元符文印收起,穆良伸手掐了掐眉心,凤如青朝着他碗中夹了点青菜,“荆丰知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再说大师兄境界扎实,多年来最是刻苦,若非为心魔所累,说不定早已飞升成神了,即便是突然境界提升,悬云山也无弟子会怀疑什么。”
穆良吃掉凤如青夹的菜,“也没什么,”他哭笑不得,“我就是不知荆丰既然知道了,还能装着不知道那么久。”
“他连我都没有透露一句呢,”凤如青说,“这小崽子就是催促我快点与你相认。”
穆良垂头,“说来实在惭愧,我身为悬云山的掌门大弟子,年年操办悬云山问心阵,年年却连自己都不敢参与。”
凤如青伸手抓住穆良的手掌,“别去,这回更别去了,我怕大师兄在问心阵上想起什么不能当众展示的画面,我好歹也是黄泉鬼王,脸还是得要些。”
穆良一把甩开凤如青的手,“你怎么总是这样!”
那场面他只是想想,脸都要烧起来,“我怎会在问心阵上想那种事。”
凤如青本也是逗穆良,她喜欢看穆良被她逗得无所适从的模样。
穆良有些羞恼地看着她,“莫要老是戏耍师兄。”
“我哪有戏耍,我对大师兄说的可都是句句出自心肺。”凤如青对着穆良眨眼。
穆良无奈摇头,“你啊。”
“对了,极寒之渊的阵法需要加固么?”凤如青问。
“荆丰说,结界松动魔兽躁动,他已经派弟子看过了,确实是出现了问题,”穆良说,“因为天裂的事情,如今确实四海不安,重新加固极寒之渊本就势在必行,此次趁早加固,也算防患于未然。”
“不如我跟你一块去吧,”凤如青说,“虽然我没有灵力,无法帮助你们加固九真伏魔阵,但我能够感知魔兽的情绪,也能短时间吞噬他们的躁动。”
穆良点头,“好啊,你以鬼王的身份出现在众仙们的面前,也无需露出真容,只叫他们知道如今你们鬼界有意参与安定四海,也方便你以后在修真界当中行事。”
凤如青“嗯”了一声,“那待会儿我们便分两路去吧,大师兄御剑,我骑黑泫骨马。”
“可以,”穆良说,“那我便先行一步,先回到悬云山,估计荆丰通知各门派,大家集合也需要一些时间,你正好料理安顿黄泉事宜,到时用浮栾灵鸟与我联系。”
凤如青正好也吃完了,起身送穆良。
两个人从鬼王殿中出来,才行至了半路,就碰到了迎面而来,被小鬼引进鬼界的宿深。
穆良的脚步微微一顿,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袍袖当中的手指微微捏紧,他没有忘了这妖族王子,先前亲吻凤如青的模样。
凤如青敏锐地感知到穆良的情绪变化,伸手搂住了穆良的胳膊,又从袍袖当中将他的手抓出来,当着众鬼和宿深的面,与穆良十指相扣。
“大师兄,我送你出黄泉吧。”凤如青语调甜蜜,明显一副坠入爱河的小女孩模样。
小鬼们顿时挤眉弄眼啧啧有声,宿深在两人对面,一声“姐姐”,就这么卡在喉咙当中,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回去。
他好一会儿才低低道,“姐姐,我将那套剑法练熟了,也已经换了软剑。”
凤如青点头道,“好,你先等我一会儿。”
她拉着穆良朝着黄泉外走,等到送穆良出了黄泉之后,穆良要御剑,凤如青才又抓住了他的手腕,“大师兄,你等一等。”
穆良转头看向凤如青,他并非是那种心中不舒服便会表现在面上的人,哪怕他真的撞见了凤如青同旁人有什么,穆良应该也不会当场发疯。
之前撞碎茶盏,还有一半原因是心魔作祟,但那也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他是不会令别人难堪,更不会让自己难堪的人。
他永远不会说凤如青什么,哪怕他现在心中就因为宿深十分难受,才刚刚破除了心魔,他的境界甚至还没有完全的稳固,这种时候不应当心绪如此大起大落,可穆良控制不住。
他想着自己赶快离开,或许就能够好一些,只是凤如青拉住了他,对着他笑得依旧好看。
“大师兄,你放心,我并非是三心二意之人,”凤如青从不喜欢有什么误会,所以也不吝啬于解释,更不会吝啬承诺。
“我既然与大师兄在一起,便绝不会与他人越雷池半步,宿深是妖族王子,我答应教他武艺,便也仅仅只是教他武艺。”
凤如青抓着穆良的手撒娇,“大师兄不信我,那我便将他赶走,不与妖族联合,对我鬼界也没有任何影响。”
凤如青说着转身要进黄泉,当真要让宿深回到妖界去,要他去找其他人,不过凤如青才一转身,就被穆良拉住。
凤如青这一番解释与承诺,穆良心中的那点不舒服,早就烟消云散,反倒有一些不好意思。
“我没关系,我没有乱想,”穆良说,“我怎会不知道你的性子,像你那天说的一样,若是天裂彻底现世,届时四海必定动荡不安,与妖族有往来对鬼界是有好处的,你无需因为我怎样。”
穆良叹气,“难不成你将大师兄当成了骄纵任性,有人哄着捧着才行的人吗。”
“自然不是,”凤如青拉着穆良的手,侧头在他掌心蹭了蹭,“不过我喜欢大师兄吃味,大师兄只管吃味,我定然会哄的!”
穆良将手拽出来,敲了一下凤如青的脑袋,“你又胡言乱语,赶快进去吧。”
穆良御剑而起,回头又看了凤如青一眼之后,便迅速腾空而去。
凤如青这才又回到了黄泉当中,回到了鬼王殿门口,见宿深就站在那,满脸幽怨地看着凤如青。
凤如青忽略他的视线,率先进入鬼王殿中,对他说,“你先进来吧,带着佩剑去后殿等我。”
宿深亦步亦趋地跟着凤如青,十分巧妙地要朝着她身上撞,不过凤如青不想让人近身的时候,身法鬼魅异常,宿深根本半点也沾不到边。
他才朝前倾身一点,凤如青便已经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其他地方。
宿深只能撅着嘴,拿着软剑到鬼王殿的后殿去等凤如青。
凤如青在寝殿当中喝了两杯水,又将浮栾灵鸟掏出了一只,小声地对着鸟说了一句话,便将浮栾灵鸟放出去,让这小东西去传话,也测试一下这个东西到底好不好用。
灵鸟从黄泉当中飞出去,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急速飞去,只是那方向并非是穆良飞走的方向。
不过这凤如青也没有看到,她以魂体幻化出佩剑,已经进了鬼王殿的后殿,开始了与宿深的对战。
先前凤如青与宿深对战,会让着他,也会扶他,但如今凤如青依旧让着他,却并不会去扶他了,更不会如之前一般抓着他的手腕教他,避嫌的十分明显。
每每宿深被打倒之后,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凤如青的眼神都更加的幽怨,他小脸上蹭上了土灰,还透着一点血迹,看着格外的惹人怜爱。
只是凤如青心若铁石,眼中无他,便看不见一般,只是隔着一些距离,以佩剑点在宿深的手腕与手臂之间,指点他哪里用的力不对,还有妖力要如何附着于武器之上。
整整一个多时辰,宿深连凤如青的两步之内都未曾靠近过,终于练完了这一套剑招,宿深收起了软剑,紧跟在凤如青的身后,在她进入鬼王殿之后,伸手抓住了凤如青的手臂。
“姐姐……”他声音当真是凄婉又哀怨,不过裹着这少年音和一点点鼻音,非常的好听,动人心弦。
只是凤如青回头看他,眉目都没有动一下,还未等宿深说出什么,便直截了当道,“宿深,当初你借我妖丹之恩,我将你救出妖族禁地之时便已经还了。”
凤如青说,“也因为还念着那份恩,所以我答应教你武艺,做你还未登上王位之时的靠山,与你妖族联盟。”
“先前我许你近身,是因为我身边无人,只是我如今已经同我大师兄在一起,他个性宽厚,却容易生闷气。不喜欢我与你靠得太近,你便不要越界,否则我只能中断与你的来往,你只能另寻他人教你武艺了。”
凤如青这一番话说的并不疾言厉色,反倒是语气淡淡,却听得宿深一阵心中哽得难受。
“可你明明都要答应我了,”宿深不甘心地说,“姐姐,若是那天你大师兄不来,你就已经答应我了!你不喜欢我吗,你不喜欢我的尾巴和耳朵吗?”
宿深说着,便又化为半妖的模样,蓬松的尾巴在身后升起,朝着凤如青靠过来。
凤如青站在那儿一动未动,可宿深的尾巴却如何也靠不近她,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住。
“宿深,虽然我们相识很早,但你可能并不了解我,”凤如青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容你这般任性,你若是还想跟我学习武艺,就收起你的这一套。”
凤如青自始至终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甚至连训斥一个孩子都算不上。
宿深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狐族少年,妖天生便聪慧,最善察言观色,宿深知道,他如果再敢越界,便是真的不能再来这黄泉鬼境了。
于是他将他幻化出的狐狸耳朵向后压去,尾巴也慢慢地收起来,一副十分难过的模样,心中也确实是十分失落,差一点就成功了呢。
还是没有长大,不讨姐姐喜欢,他本以为百年并不算长,只不过人类一生,但如今看来,百年确实很长了,长得能够发生太多的事情。
宿深乖乖地说道,“姐姐我懂了,我以后不会再胡闹了。”
他将语调中的软绵音调全都剔除,变成清清亮亮的少年音,“我也会好好学的。”
凤如青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今日先回去吧,将我教你的招式练熟,尤其是在你出剑之时,妖力的控制还需要更加的熟练,软剑不同于正常的长剑,你要利用好剑尖。”
宿深点头,“我知道了。”
凤如青让罗刹送宿深出了黄泉,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便重新披上了黑袍,骑着黑泫骨马,朝着极寒之渊的方向而去。
各家仙门集结需要一些时间,凤如青先去那里看一看,若是魔兽躁动得厉害,她可以吞噬一部分魔兽的情绪。
黑泫骨马的速度很快,凤如青走的全是山林野路,荒无人烟,如一阵风一般刮过大地,没用多久便已经到了魔界与人族的边境——极寒之渊。
这地方她许久未来,凤如青死在这里,也从这里重新活过来,一时之间倒是有一些感慨。
她抬头看了一眼,九真伏魔阵果真符文流动,赤金色的光芒不断地亮起,这是一种预警,是魔兽躁动不安的标志。
凤如青下了黑泫骨马,一身黑袍鬼气遮面,站在极寒之渊的边缘,整个人几乎融入在这一片焦石黑土当中。
她闭着眼睛,正要尝试幻化出魂体,去吸取魔兽们的躁动情绪,却突然间感觉到不远处有人来了。
凤如青一睁开眼,便看到一个白影迅速闪过,那白影落在极寒之渊的边缘,就在她的不远处,正在朝着极寒之渊之下张望,站得太靠边了,还在不断地朝着底下倾身张望,看上去似乎是——要跳进去?!
“哎!你干什么呢?”凤如青瞬间闪身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子,“你是哪家……”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