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青回到黄泉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越想越觉得施子真这绝对是被人给骗惨了。
于是她左思右想,最后用穆良飞升之后留给荆丰和她的传信玉牌,跟荆丰传话。
“你看着师尊, 注意他身边的人,对, ”凤如青说, “派几个弟子多巡视悬云山的后山,还有悬云殿前面也加派,我改天见面再跟你说为什么, 反正你看着他。”
荆丰和凤如青的关系, 若是当真要去比, 确确实实比和施子真亲一些。因此荆丰甚至连个理由都没有听,就答应了凤如青看着施子真的提议。
夜里宿深来了黄泉, 发现凤如青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问,“姐姐, 你今日怎么了?”
凤如青杯中酒乃是宿深送来的,自民间各处搜刮来的好酒, 味道是她喜欢的, 但喝着就是差了点什么, 且无论酒温的多么烫, 喝进去都不暖身, 反倒是有些越喝越冷。
凤如青将酒杯放下, 看着酒杯想了想施子真白天说的话,他问她为何体内冰寒,是否是换了食谱。
凤如青吃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若说是唯一换的, 便只有鹿血酒,难道这鹿血酒真的有什么不对?
可凌吉也没有理由对她如何。
凤如青索性放下不喝了,夜里休息,她把自己整个埋在宿深的狐尾中,倒是十分的暖和。
天裂的事情仙门集会确实什么方法也没有商量出来,在熔岩处驻守的众家仙门也不敢轻而易举的招惹引出熔岩兽,只能暂时僵持着。
这是凤如青早就料到的局面,世人皆是如此,灾难最开始的时候,尤其是这样弥漫的并不能马上危及到什么的时候,总是会轻视甚至忽视。
总要烫到了,烫得疼了,连皮带肉的撕下来了,才知道疼。
疼了就懂得凝聚在一起不分你我,不分前后了。
凤如青照常处理黄泉事宜,照常和宿深一起去各处驱邪除祟,还抽空去了一次青沅门。
只不过青沅门的掌门并没有和凤如青言明到底要她做什么,而是先拿出了青沅门最珍贵的草药,要送与凤如青。
凤如青自然不收,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也根本无用,从青沅门走的时候,凤如青看着掌门池中节眼中的沧桑和凄苦,甚至怀疑是他自己要时日无多。
不过这个小插曲也没有影响什么,转眼该是秋至时节,可天气却始终不曾见凉,草木依旧茂盛如初。甚至人间屡屡出现奇景,各种花反季节开放,邪祟四起,各国动荡战乱不休。
凤如青黄泉忙得不可开交,手下死于战乱的鬼兵也越来越多,熔岩弥漫过了两座山,速度似乎又加快了许多,而最近几次熔岩兽的主动攻击,总算是让各家仙门在死伤中渐渐的对于合作有了磨合和默契。
凤如青也开始定时拨鬼军相助,除此之外,妖族和魔族也一直在参与,正邪两道,前所未有的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和平。
凤如青让荆丰盯着施子真的事情,始终也没有察觉到奇怪的人,不过倒是被荆丰悄悄安排的弟子发现了两次施子真深夜出入五谷殿。
凤如青始终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施子真的情况,这件事她再是气恼,再是有种自家傻女儿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的复杂心境,却到底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施子真不是小孩子,他自己的事情,能瞒住几时,到最后要如何,都是他的事情。
凤如青只是在偶然去人间的时候,会顺便带些人间的小零嘴,去悬云山上与荆丰见面的时候,让他顺道带给施子真。
这会她蹲在焚心崖后山禁地的峭壁旁边,看着施子真顶着个老大的肚子,坐在石桌的旁边吃她从人间带来的酸果,心中比这崖下的罡风还要凌乱。
“师尊,”凤如青见他两腮鼓鼓,又见他没有遮掩,日益变大的肚子,算了算时间,忍不住问,“你这怀了都快一年了吧,怎么还没有动静?”
施子真嘴里吃着东西,素来浅淡的唇色染上桃红,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这才说,“快了。”
凤如青没有再问其他,临走之前问,“你还喜欢吃什么?我去人间的时候给你带回来。”
她站在距离施子真一步距离之外,“今日还吐吗?酸梅还有吗?”
施子真微微抬头看向她,这么多次了,他还是一问就耳根红透,凤如青视线落在他侧耳之上,后又移开,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这就是没了。
她转身离开了焚心崖,施子真怀中捧着个盘子,将盘中果干捻起一个,微微启唇塞进嘴里,看向她离开的方向,眉心微皱,她身体果真越加不好了。
凤如青自然也察觉到了,每夜入睡都很折磨人,鹿血酒魔族一直在送,偶尔在对战熔岩兽的时候遇见了,凌吉还会询问她是否够用,但凤如青始终没有再喝过。
出了悬云山,宿深就等在山下,荆丰如今渐渐有成为仙门之首的趋势,因此忙得经常不见人,凤如青将吃食给施子真送完,便又与宿深一同去了对战熔岩的各家集结处。
这一片整个山已经被覆盖,他们不得不朝着山下退,眼见着再过十几里,便到了人间边界。
不过如今山下的人家都在这段时间搬走了,山下便成了一座空镇子,各家仙门轮流在此休息。
凤如青到的时候,正是一场战斗结束之时,有人受伤,也有人不幸身死。鬼军们白天不宜出来,便都躲在房屋之中,见了凤如青要出来迎接,被凤如青制止。
宿深去了妖族驻扎地查看,凤如青站在一处房屋之上,看向迎面山峦之上扑面而来的灼热,让空气都扭曲起来的熔岩。
片刻之后,她身边悄无声息地落了个人,凤如青侧头看去,便见竟是凌吉。
“大人,”凌吉看着她,浅棕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对着凤如青微微颔首。
“嗯,近日死伤可严重?”凤如青问。
“不严重。”凌吉说,“魔众与仙门已经能够很好的合作。”
凤如青点头,没有再说话,凌吉却又叫了一声,“大人。”
凤如青再度看向他,凌吉问道,“酒可还够?”
魔族前两日才往黄泉送过,他问的属实突兀,凤如青微微拧眉,凌吉微微垂头,片刻后说,“黄泉冰寒,鹿血酒有暖身效用,大人该多喝些。”
凤如青眉头微拧,自从断了鹿血酒,她确实是越加畏寒。她本不想问,可如今凌吉这般说,她便直接问道,“为何要多喝,凌吉,鹿血酒只是暖身吗?”
她盯着凌吉,凌吉坦然对上她的视线,横瞳看上去一片纯澈无辜,倒是当真有些像无害的幼鹿。
“自然只是暖身。”凌吉说。
“大人是听谁说了什么?”凌吉看向妖族驻扎处,微微勾了下唇,却没有任何的笑意,眼中纯澈变为漠视和残暴,“是妖王,不许大人喝么。”
凤如青没有说话,凌吉便转头,异于常人的眉目间是一片宁静,凤如青却莫名从这宁静当中察觉了深暗的漩涡。
她手指微缩,便听凌吉用一种十分寻常的语气,堪称诚恳地问凤如青道,“他好碍事,我能杀了他吗?”
凤如青眉梢狠狠一跳,脱口道,“你说什么?!”
凌吉却还是那一副纯真的样子,微微低头做出顺服的模样,可尖利的鹿角在这因为熔岩和阳光扭曲的热浪中看起来简直致命。
“大人不愿,我便不杀。”凌吉说。
“你为何要杀他?”凤如青难以置信,“就因为我没有喝鹿血酒?”
凌吉没有再说话,这时候宿深安排好妖族的事情,见到凤如青与凌吉说话,他飞掠而上,径直越过凌吉,撞开他的肩膀走到凤如青身侧,戒备地看着被微微撞侧身的凌吉,说道,“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
凌吉视线略过宿深和一脸不解的凤如青相对,没等凤如青再说什么,他就已经再度躬身,飞身下了屋脊,很快回到魔族驻扎地。
凤如青想到凌吉的能力和残忍的眼底,对宿深道,“你以后不要招惹他,离他远点。”
宿深不以为意,“整日顶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合作对战也连个屁都不会放,我才懒得搭理他。”
凤如青有些忧虑,不过想到她整日和宿深在一起,便也稍稍安心。
“反正你离他远点,不要惹他,你不也知道他的能力,”凤如青实话实说,“你敌不过他。”
宿深嗯了一声,拉着凤如青手道,“姐姐,你近日不是爱吃酸么,我方才在那边发现了一片野莓。”
凤如青跟着宿深去了那一小片野莓地,吃了两个酸的,天灵盖差点鼓起来,不过她还是摘了很多,收在了储物袋里面。
入夜之前,凤如青将野莓送上悬云山,一连见施子真吃了好几个,面不改色,反倒是自己看得津液横流。
凤如青和施子真对桌而坐,她低声说着妖魔族和修真界的合作现状,施子真听了便点头,两个人除此之外也无其他可说。
凤如青要走,施子真拉了她的手腕探脉之后,说道,“你近日身体越发不好,你不要住在黄泉了,暂且搬到悬云山来吧。”
凤如青却收回手,心情平和地同施子真说,“师尊,或许如师尊所说,黄泉确实对我身体有影响,可我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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