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一直贴着门板站着,不知站了多久,只知道腿已经站麻了。
房间里四壁,包括门上都有用于隔音的软包,外面的声音她听不真切。她跟外面的交流,也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可能借助门下面那一点小小的缝隙而打破一点隔音密闭。
她听不见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知道外面的那个人不见了。
整条门缝都只是光,没有了阴影。
这一切发生得有些突然,她不知道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直觉地担心是那个人被顾勇他们给发现了,带走了旎。
那么接下来那个人的命运便是堪忧。
她实在不放心,就紧贴着门,穷尽耳力,想要听见哪怕一星半点的声响,哪怕只要能确定他安好就行鞅。
可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外头又恢复了那个人来之前的空寂,无论她在里面怎么喊,怎么拍门,也没有人听见,没人应答她。
她累极,疲惫地滑坐在地上。忍不住伸手到门缝儿边儿上去,用指尖接受一点外面的灯光。
她祈祷那个人千万不要出事。
她也忍不住自责。如果不是她想跟那个人说说话,才让那个人在门外停留得有些久了的话,那么那个人就也不会被发现,是不是?
正在此时,门缝里的光晕忽然发生了变化。从那阴影的面积可以感觉到不止是一个人到来。
时年连忙向后退去。
房门忽地打开,那突地扑面而来的灯光刺得时年睁不开眼。她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眼,然后便感觉这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接下来房门“砰”地又被关严,随即传来锁门的声响。
她惊住。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可是隔着黑暗,她完全没办法看见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轻轻咳嗽了声,问:“嗨,你好。”
没有回答。
时年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不肯回答她。
难道是不屑一顾?
还是,被吓坏了?
时年便深吸一口气,先做自我介绍:“我叫时年。时间的时,年月日的年。你叫什么?”
回答她的依旧是无边的静默。
时年尴尬地将掌心按在裙摆上搓手,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或者该说什么才能让对方说话。
她又尝试了一次:“我是说,我很高兴有你进来了。你知道么,这个房间里一直就是我一个人,没有灯,我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我自己一个人都要发疯了,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是说……现在房间里多了一个你,真好,我终于可以跟人说说话了。”
“还有……你也别客气,你如果想说话的时候尽管说。别憋着,会把自己憋坏的。”
可是,对方依旧一片沉默。
.
这是时年从未遇见过的情形,热情和勇敢在反复几次尝试的失败打击之下开始被尴尬取代。她只好闭紧了嘴,自己靠回墙边的沙发上去,蜷起腿,将脸抵在膝头上,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被排斥。
在这样的黑暗里,在失去自由的困顿里,两个人彼此依靠,不是更好么?
她不知道,在这样的黑暗里,汤燕卿无数次张开了嘴,最终却都只能徒劳地闭上了。
他说不出话来,他想到是顾勇在他的饮食里下了东西。只是因为那东西的剂量太小,他一时还无法分辨出来是什么,便也找不到法子来克制。
这样地被关在黑暗里,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经历。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来更好滴跟她打招呼。
相识了那么久,筹划了那么久的见面,却哪里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们就在彼此面前,却都看不见,她更听不见他。
不过唯一的幸好是,他能听得见她的声音。
一如想象中那样好听。
他听得见她语声中的温柔、细致、耐心,也听得见她那稳定的声音所代表的勇敢和坚强。
于是他忍不住站在黑暗里微笑。
伸手,想碰碰她。可是却又担心她会被吓着,便也只好将手最后徒劳的放了下来。
也许,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样完全超乎想象的初次见面,最重要的不是看见对方的面容,也不是交谈,而只是先熟悉对方的存在就好了。
这样想好,他便伸手扶向身边的墙壁,然后扶着墙壁一路在房间里用手探索过去。他摸到了墙上凹凸清晰的壁纸,然后找到了一张靠墙放置的长沙发。他扶着扶手,在一边坐下。
他知道,她就在沙发的另一端。
隔着黑暗,他和她都用自己的意念和想象力在“打量”着对方。
他甚至有一点小小的羞涩,将双手甚至了平摊在膝上,身子坐直,目视前方,等待
着她的结论。
.
他的感觉没错,她的确是在用意念和想象力“打量”着这个新来者。
虽然是隔着黑暗,看不见也听不见,可是这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却还是存留着可供其他感官来感知的符号。
譬如他的味道、他呼吸的频率、他行动间的分寸把握……也同样都是独属于他的特殊符号。
最先让她产生印象的是他的味道。
清爽,微微淡淡的香。不是普通的洗发水和沐浴液,也不是衣物纤维里带有的洗涤剂,而应该是淡淡的古龙水,甚或是剃须水里的味道。而从这一点小小的习惯里便能知道这个男子的品位不会太低。
接下来是他呼吸的频率。不是深沉浊重的呼吸声,而是清浅而均匀。这身在困境中依旧从容不迫的呼吸频率,显示出他的冷静、镇定。
还有他行动之间的分寸,都没有突然的异动,而是每一个动作都轻缓...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