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弦声一直留在“中古”,陪伴燕翦一直到打烊,才一起离开。
詹姆士也坐在车里,一直等到了这个时间。
怒气无形,却能层层累叠,越积越深。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脸,越来越像乔治和皇甫华章。
此时此刻的他才越发明白,为什么乔治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了皇甫华章;而皇甫华章又为什么会不计一切后果,也要除掉汤燕卿旎。
是那无形累叠了太久的怒气,始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所以最后堵塞了整个心臆,截住了理智,导致要最终一个总爆发。
骆弦声走出店门,帮燕翦上锁,然后极自然地揽了揽燕翦的肩,问她冷不冷鞅。
燕翦便也自然地撒娇,踮起脚尖捉住骆弦声的围巾:“冷。一冷起来就会觉得肚子饿,一肚子饿就会走不动。你想让我快点回家也行,你要带我去宵夜。”
小女生从小就习惯了跟眼前的男子撒娇,于是一切做起来再自然不过,自然到甚至压根儿就没考虑过男女有别。
柔软的微笑,映在朦胧的街灯光晕里,说不出的动人。
詹姆士紧紧盯着她的笑,然后急促地瞟一眼骆弦声。
显然骆弦声也败在这样动人的笑靥里,只好伸手拍了拍她的发顶,含笑答应了。
两人并肩走远,燕翦还爱娇地将手叉进骆弦声臂弯里。
整条街渐渐静了下来,路两旁的店家都渐次打烊,灯火通明的橱窗换成黑暗。
詹姆士盯着那两人的背影在视野里消失,便缓缓掏出了手机,打给手下本沙明。
“小笨,记一个名字:骆弦声。”
本沙明是他在法国认识的,从小从刚到法国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的本沙明还是街上的小混混,后来进了帮派当了杀手。相似的身世、相似的对这个世界的失望,让两个人成为莫逆之交。
此番詹姆士终于回到M国,终于重掌佛德集团,他便第一个将本沙明调回了身边。
就像皇甫华章身边有夏佐,他也要本沙明来替他办最要紧的事。
本沙明毫不意外,只问:“有方向么?”
对于本沙明来说,杀人简单,只是优秀的杀手都要满足雇主的幻想,用雇主所希望的方式来杀人才是最上佳的服务。
詹姆士垂眸想了一下:“他旗下的女星朱迪死得不明不白。”
作为嗅觉敏锐的杀手,本沙明自然也听说过那段新闻,于是问:“可是朱迪是与汤家相关,我倒觉得背后真正的凶手是借着朱迪的小命来算计汤家的。詹,你确定你也是要对付汤家吗?”
詹姆士不是皇甫华章,甚至也不是乔治,詹姆士刚回M国,年纪也小,于是根基不稳,所以他并不具备乔治和皇甫华章的能力,这个时候挑战汤家只是自找苦吃。
詹姆士明白本沙明的担心,便哼了声:“我对汤家没兴趣,我想要的只是骆弦声一个罢了。”
本沙明点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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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放掉手机,开车离去。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他一辆车。
他看向后视镜,看着自己这张在夜色笼罩下越发酷似乔治和皇甫华章的脸。
他更能深切明白,他们两个人心中那种如鲠在喉、如刺在眼的感觉。
无法忍受与那个人共存于世,无法忍受那个人总要若有似无出现在她面前,无法忍受——她对着他的表情,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只能除掉那个人,才能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他知道乔治和皇甫华章已经走上了什么路,他也清楚等在他们两个人前方的是什么下场。可是他自己也更同样是佛德家的孩子。
他们都有在夜色里显得这样苍白的皮肤——据说这是贵族高贵的象征;
他也跟他们一样拥有蓝色的眼睛,在黑暗里才显得更为深邃迫人——据说这也是蓝血的表征。
所以他逃不开自己的身份,逃不开同样的思维方式,也逃不开——这种不能忍受对手存在的感觉。
尽管时年一再警告过他,要他不要成为下一个皇甫华章。
他明白这是好意,可是他越发觉得自己做不到。
这是来自“原生家庭”带来的印迹,与生俱来,根植于血脉,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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