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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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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刻。”

    “这钟蛊毒不太适合用在两个女子身上吧。”秦无伤淡淡道。

    花信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她……本来是准备下在我身上的,后来阴错阳差弄错了,后来她自觉和李冉冉情同姐妹,倒也未曾懊恼过。”

    秦无伤颔首:“那么刚刚那只虫子又是何物?”

    “是回生蛊,只要肉身未腐烂,都能起死回生。”花信将方才那个瓷瓶放在桌上,继而道:“这个是药引,每个月需要给她服用一滴,是这只蛊最喜爱的食物,从而才能让它不断修复宿主的身体。”

    秦无伤扫一眼瓷瓶道:“既然有这般好的神物,你早该给伊娘服下,那么冉冉也就可以早点脱险。”

    花信没好气得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同生共死蛊下在李冉冉身上,她才是宿体,我即便救活了伊娘,这一头李冉冉死了,伊娘一样活不久,相反的,李冉冉死不成,伊娘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急着回去了。”秦无伤反将一军,“我不是很懂这回生蛊,你在这里我也好放心些。”

    花信哑口无言,忽然觉得几月不见,自己这师兄忽然变了不少。

    “她什么时候会醒?”

    花信叹气:“不一定,短则半月,长则两三年,每个人的情况有所不同,但是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若是得到细心照料,肯定是有百利无一害。”

    秦无伤刷的站起,“我去把神医找来。”

    花心瞠目结舌,急急的追出去:“什么神医?师兄,哎哎,师兄你等等……”

    白影很快步入晨曦中,唇畔含笑,犹带喜色。

    .

    江湖荡起浩然大波,莫离山庄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同一日,失踪许久的邱家后人邱络绎重现于世,当晚狂性大发,六大门派除了昆仑之外均遭其毒手。而先前令武林众人最头疼不已的段离宵被传闻气绝于山庄内,却一直未曾找到其尸首。

    两年后

    “你还要在这里多久?身子不好就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了。”抱怨的娇柔女声喋喋不休,尽管稍显聒噪,却依旧不能否认说话的人有着一副叫人惊艳的好嗓子。

    “再一下下就好,你再陪我找一下好不好。”她撑着一旁的石壁,气喘吁吁的道。

    伊娘翻个白眼,纤指往对方脑门一戳,“奴家才不要陪你这个死心眼的在这里疯,都已经过去两年了,他要是真没死早就来寻你了,更何况,你说你亲眼见他身亡,那么请问,死掉的人要如何复活,搞不好现在都是白骨一堆了。”

    闻言,李冉冉很快黯淡了脸色。

    “对不住,奴家又说错话了。”伊娘自知失言,软绵绵的凑过去环着她:“奴家只是觉得,那么多次来这悬崖底下找,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或许你也该学着放弃。”

    “为什么要放弃啊?”她笑嘻嘻的反问,“我那会儿也不是都死了么?最后还不是从鬼门关上走一圈就回来了。”事实上那昏睡的那一整年里她几乎都在做梦,梦里是满满的他,之后醒来也曾有过轻生念头,可一想到身边有人不辞千辛万苦的把她救回来,忽而又觉得不能这般自私。近来总是听到有关他生死未卜的传闻,也许老天冥冥之中还是帮着自己的吧……

    “娘子――”黑色身影由远及近。

    伊娘挥了挥手,“你来了,奴家正在劝服这个榆木脑袋呢,谁知道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反倒愈加固执起来。”

    “师侄女本来就是个痴情种。”花信微笑。

    李冉冉淡淡反驳:“我已经不是昆仑的人了。”

    花信笑的愈加开心,“有何关系,我师兄可未曾把你从昆仑族谱中除名,更何况,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小师叔。”

    李冉冉唇角一勾,这一直喜好穿粉色衣服的花信转了性,自从头发变白后连带着性格都翻天覆地,原先气质优雅,可如今……她啧啧的摇着头:“花少侠啊花少侠,我还是习惯看你穿着粉衣骚包的样子。”

    “噗……”伊娘捂着唇,忍笑的很是辛苦,一边是相公,一边是挚友,哪边都不能得罪,真是要命哟。花信恼怒,佯装扑上来揍人,李冉冉躲在伊娘身后,三人打打闹闹,一直到中午才起身回去。

    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便是小径。她看着身前态度亲昵的两人,由衷的感激他们,自那日之后,花信便受秦无伤所托,在山脚下找了个两间猎户小屋,她一屋,另两人一屋,比邻而居,原先她在昏迷期间,伊娘甚至抛下相公搬来照顾她,这份情,或许她李冉冉这辈子都还不清。

    “到了到了。”伊娘推开门,在李冉冉脸上掐一把,“你最近消瘦不少,奴家心疼得要命,说吧,午膳想用点什么?”

    李冉冉好笑的摇摇头:“你照顾好自家相公就行了,我有点累,先去歇一会儿。”房门在身后合上的一瞬间,她的笑脸就顿然不见,她始终无法走出悲伤的心境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日复一日的戴上双面人的面具,夜里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被子哽咽,不停念他的名字,恨他未曾留下半点睹物思人的东西给他,恨他为何从她复原的那一天起便不再入她的梦……

    淡淡烟气从窗口的某个小洞里飘进来,躺在床上门头大哭的某人毫无知觉,半晌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样好吗?”门外有人担忧道。

    “这样最好!”花信斩钉截铁,“她这样行尸走肉的样子谁看得下去,她还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她每天晚上偷偷的哭,这个傻丫头……”

    伊娘拍拍他:“唔,你师兄来了。”夜幕下,白衣男子翩然而至,素袍不染纤尘。

    花信迎上前:“师兄。”

    秦无伤朝屋里看一眼,“她睡着了?”

    花信道:“必然,我用了最好的迷药,无色无味。”小心打量对方的神色后,又补充道:“而且对身体无害。”

    秦无伤点点头,忽而道:“出来。”

    伊娘和花信诧异的看着突如其来蹦出的矮小老头,后者气急败坏的直嚷嚷:“老夫今夜还要采药,你们这帮闲人,自己闷得慌还特地拿小老儿我来消遣。”

    花信不耐道:“我们岂会有闲工夫来消遣神医,不过是久仰您的大名,特来找您一叙。”

    老头没好气的哼一声,别过头去。

    秦无伤拱手:“秦某有一事相求。”

    老头吹胡子瞪眼,“你还有事要求?老夫照顾那个女娃娃快两年了,你可是分文都未曾给我,眼下又要老夫帮什么忙?”

    花信插嘴:“我们知道你的秘密。”

    老头脸色一白,“什么秘密?”

    伊娘眯着眸,倚到丈夫身上,意有所指的道:“其实我们也是前些日子才指导的,这个秘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足以让你在武林身败名裂。”

    老头恼怒:“老夫本来就不在乎什么名啊利的,你少拿这些来威胁我!”

    秦无伤扫他一眼,轻声道:“听说神医还没同令公子相认?”

    花信凉凉的笑:“我们倒是可以帮忙,毕竟你未来的儿媳妇瑶光也在我们昆仑,想必她说上一句话可是抵上寻常人许多分量了。”

    “你们一方威胁我,另一方又利诱我!”老头脸色忽青忽白。

    秦无伤轻笑:“威胁你的那一方是谁?”

    老头哑然,另三人相视而笑。

    “一个小忙而已,神医回去后小小的透露李姑娘命在旦夕的消息就可以。”伊娘手指绕着发梢,笑得好不奸诈,“另外,奴家这边呢也会为了神医早日合家欢聚而努力。”

    “这还叫小小的忙。”老头嘴里叽里咕噜,不停的埋怨,“老夫丑话说前头,要是他不来,可不是老夫的错。”

    “他一定……会来的。”

    明月正中,星夜无痕。

    小屋透出浅浅烛光,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哈欠声响起,有睡意朦胧的女子嗓音若若的响起:“伊娘,为什么我今天那么困?”

    “困了就早些睡。”

    李冉冉半歪在床上,扯住面前女子的衣袖,“可是我下午才睡了两个时辰啊,哪有人一天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睡觉的……”她抹去因为打哈欠留下的眼泪,“啊啊,忍不了了,困死了。”伴随着最后一个字,人已酣然倒下。

    “娘子,怎么样了?”花信从屋外进来。

    “放心,不到半夜三更醒不来的。”

    花信疑惑:“为什么不是到明日早上?”

    伊娘眨眨眼:“半夜醒来才有好戏看,不然说不定第二天一早人就跑了,好了,我们出去吧。”

    木门缓缓合上,一室沉寂。

    夜半,风势渐大,吹得木窗咯咯直响,有黑影自窗口一闪而入,继而匆匆迈至床榻边,长指眷恋的从女子脸上滑过,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勾勒出她的模样好好记住。

    李冉冉从未有过这么香甜的梦,梦里她深爱的男人眼神缱绻,抚着她长发的指尖那么眷恋,叫她几乎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可惜好景不长,坐了不到半刻钟那男人就起身匆匆忙忙要走了,她在梦里苦苦哀求……

    “不要走……不要走……”她模糊不清的喃喃,一边翻了个身,将黑衣人的手压在了身下。对方一惊,下意识就要离去,孰料她的衣带竟然同自己的缠在了一起,狠心抽出的一瞬间,床上的人儿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顷刻间空气凝固,两人大眼对小眼。

    “你、你!”李冉冉看着那双狭长又熟悉的美眸,只觉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手扶着床榻站起,跌跌撞撞的扑向他。

    黑影往后退两步,眼看着就要翻窗逃走。

    她追上去,不幸被自己绊了一脚,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黑影脚步一停。

    她依旧哭得很狼狈,抽抽噎噎的道:“你知道我有好久没有梦到你了么?我每天睡觉前都在祈祷,难得今日你入了我的梦,你却还急着离开,不要走好不好,让我一觉美梦到天亮,也好过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

    黑影伸出手,几乎要心软。

    倏然门口有人杀风景的轻声骂:“蠢丫头,这又不是做梦,唔……相公,你做什么不让奴家说话!”

    “闭嘴!”

    屋里的两人瞬间清醒,同一时间,黑影飞快跃出木屋。

    伊娘尖叫:“相公,拦住他!”

    花信苦笑,不敢怠慢,足尖一点,半空中拦住对方的去路,两人很快交起手来,你一掌我一拳打得不可开交。

    伊娘扶住穿着中衣跑出来的李冉冉,夜幕下她的脸色苍白的像鬼,眼睛却是亮的惊人,眨也不眨的盯着蒙面的黑衣人,语无伦次:“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别让他跑了!”伊娘顾不得身旁陷入极度浑噩状态的某人,一个劲的叮咛丈夫。

    他为什么要跑呢?被伊娘的话给迷惑到,李冉冉从狂喜中回过神,忽觉从头到尾被人浇了一桶凉水,她就这么赤着脚跑到战场中央,对着半空歇斯底里:“住手,住手,我叫你们住手!”

    黑衣人率先停下,身形一顿,缓缓站定,花信不敢放松,紧紧盯着他,一双手甚至不曾放下。

    李冉冉气得浑身发抖:“不用拦他,让他走!”

    在场三人均愣住。

    “我从没想过这两年让我魂牵梦萦恨不能生死相许的男人竟然这么迫切的要从我身边逃开!”她倔强的擦眼泪,很是狼狈,“你要走,你就走!我为你吃的苦为你掉的眼泪全都是我自己傻,自己笨,我活该被人耍活该被蒙在鼓里,我就是自我犯贱自找罪受!”

    语毕,她气势汹汹的杀到中间,一个响亮的耳光,“段离宵,这是你欠我的!咱们从此青山绿水,后会无期!”砰一声,屋门被狠狠砸上。

    “好,说得好!”伊娘激动得直拍手,她就欣赏这么直来直往的女子。

    花信无奈,“你少说两句吧。”强行搂过妻子,他把空间留给这久别重逢的小情人。

    屋内,李冉冉盘腿坐在桌子上,椅子被子通通被砸到地上,她平日脾气不坏,可是发作起来却是异常惊人,大动肝火除外,还要迁怒家具。

    等了半天,那屋外的人总算进来。

    “冉冉。”

    她别开头,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又要掉下来。

    段离宵踟蹰,犹豫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是想走,我只是不能不走。”

    李冉冉腾地站起,咬牙:“那你就走啊,我又没有拦你,你想走就走,和我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他的火气也上来,低吼:“有种你就不要哭啊,你哭哭啼啼的我怎么走!”

    她很很推一下他,咬牙道:“你管我哭不哭,我这两年为别的男人也哭了不少次,哪一次不是肝肠寸断,你少在那边自我感觉良好。”

    “你说什么?”他的眼眸危险的眯起。

    李冉冉拉下他的蒙面黑布,捏着他的下巴,从桌子上直起身来,骄傲的俯视他:“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

    “这可是你说的。”段离宵唇畔微勾,拦腰抱过她,不再心慈手软的将其压到墙上,低头狠狠肆虐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

    她的手腕被压制高举在头上,无法挣扎,尝到的都是他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炽热的吻劈天盖地,不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唇齿交融,勾起浑身上下的热度。

    一吻方罢,两人都只剩下急促的呼吸。

    “不要脸!”她轻声咒骂。

    段离宵凑过去,恶意道:“承认吧,你从头到尾想的只有我,哭也只为我一个人哭。”

    她瞪着他,暗暗气恼这男人怎么越来越霸道。

    良久,他抚一下她的长发,温柔的把她抱至自己的腿上,双手紧环住她,下巴搁在其肩上,低低的道:“我和你一样。”

    她蹭蹭他的脸,“什么?”

    段离宵低下头,在她面上啄一口,“我说我和你一样,每一日都在行尸走肉,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知道你生活得好不好。”

    她掐一下他,“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树敌众多,武功也不若从前,护不了你周全,我怕你跟着我有危险。”他小声的解释,“祭夜的人一直未曾放弃,不停的搜寻我。”

    李冉冉大怒:“你以为你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角么?还怕我跟着你受苦,你瞻前顾后,圣母节操,高尚品性,无人能挡!”

    他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傻子都知道她现在很生气,只好静下心来安抚:“别生气了,都过去了。”

    她气鼓鼓的,眼泪含在眼眶里直打转,“你总是自作主张的做决定,你认为躲开不见我撇清关系对我来是最好的,可你知不知道,我所要求的不过是同甘共苦,我宁愿和你腻在一起受折磨,也不要一个人苟活着过日子。”

    他没说话,环住她的手臂不自觉紧了几分。

    “对了,是谁救了你?”

    段离宵低笑:“救我的不止一人,坦白说姚心蕊那把剑正好刺在我罩门上,其实那时我几乎走火入魔,真气逆流,她封住我罩门反倒是救我与水火之中,不过你要知道,练武之人长时间封住罩门就会筋脉寸断而亡,唔……大约是那姓君的拔了那把剑吧,后来被那两个秃驴带到悬崖边时已经恢复了意识,我稍微一恐吓他们就答应帮我隐瞒住所有实情……”

    “然后就遇到那个怪怪的神医老头了?”

    他点头笑笑:“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真的很好?”

    她狡黠一笑:“我都停止呼吸好一会儿还能死而复生呢。”

    段离宵失笑,凑至她耳边,低低的道:“那你说我们这两个死而复生的人是不是注定要一辈子绑在一起?”

    她斜睨他一眼,嗤道:“你就不怕拖累我?要是有仇人来追杀你,我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他伸手过去,与她十指紧扣,“我愿许你一生,自此白首不相离。”

    窗外,月色正浓,两情长久,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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