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模样,他便更加厌恶。在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同心一个皇后,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对自己指手画脚。
弘历越想越恼火,对着景娴厉声道,“天下寸土皆是朕的,皇后觉得朕的东西不干净么?”
景娴望着自己深爱的丈夫如此愤怒,也是一时的语塞。
弘历又冷冷地笑道,“昨日在花坊,一位叫玉英的姑娘甚得朕意,而且……而且其相貌还与孝贤皇后有几分相似,朕决定接回宫中。”
这话分明是为了报复景娴,可偏偏击中景娴的要害。
太后听到此话也是骤然变了脸色,还未来得及出言相斥,景娴已冲到弘历身旁,眼里满是失望,却又转化为悲愤道,“皇上不可!”
“有何不可?”弘历冷哼。
景娴睁着红润的双眸,咬了咬下唇,终反问道,“一国之君竟要荒唐到如此地步吗?”
“放肆!”
随着弘历的一巴掌,景娴已嘴角含血倒地。
太后及其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可一对上弘历凛冽的目光,却没一人敢上前相扶。
景娴缓缓抬手碰上自己红肿的脸,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必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地板的冰凉渗透到她的骨子里,多年苦心经营的夫妻关系,就在此刻瞬间崩坍了,她强忍住了即将滑落的眼泪,忍着身子的疼痛,缓缓站起来。
殿内陷入了沉默,景娴愣愣站在原地,对上弘历依然愤怒的双目。
良久良久,她终于别开了眼。
两眼无神地向内堂的一个角落走去,目光停留于盆栽旁的一把剪刀上。
这么多年,也该死心了,该放手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挂着一抹冷笑,凄然道,“皇上竟是如此不顾颜面,那臣妾的颜面也不需要了。”
话音刚落,只见景娴抬手,利落地扯去头上的玉簪子,盘好的头发瞬间滑落至肩。
微微闭上双眼,一滴清泪划出眼眶,拾起剪刀便向长发咔嚓而下……
“皇后不可!”太后伸手惊呼道,可惜一切为时过晚。
如瀑的黑发瞬间滑落在地,断了景娴的念想,也断了他们多年的夫妻情意。
众人一片唏嘘,清朝随意落发可是大忌,更何况是身为国母的景娴,竟当众断发!
弘历眼中的怒意愈加浓烈,尽量压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乌拉那拉氏景娴!朕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你安分守己,永不废除你的头衔!如今这话依然作数,但你德行有失,从今往后,你就待在永乐宫,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言罢,对眼前这个女人,弘历的眸底更没有一丝情意,愤然转身,大步离开了正殿。
望着弘历的背影,太后眉心一蹙,对和珅吩咐道,“南巡途中,皇后身体因不适,先行回宫医治,和珅!你先护送皇后回宫!”
和珅一脸的不情愿,可太后的懿旨已下却不得不从,只好拱手应是。
太后本欲上前宽慰几句,可见景娴失魂落魄的模样,恐怕她做再多也是徒劳。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离了殿。
景娴瞬间瘫倒在地,神情恍惚、面若死灰,心底不断暗暗嘲讽着自己,二十年了,自己苦心经营二十年了,终究未能走进弘历的心。
她输了,彻底输给了富察同心,即便是富察同心早已香消玉殒,可弘历的眼里、心里始终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这么多年,自己苦苦挣扎的到底是什么,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当弘历的那巴掌扇在自己的面庞之上时,当自己拿起剪子落在发丝之上时,就已经决定放下心中的执念,放下那份永远没有回报的爱,任自己的灵魂无声毁灭在天地间。
人散之后,景娴在丫头翠羽搀扶下缓缓离去……
刚刚这一幕,久久回旋在魏筠谨的脑海,万千无法言语的滋味瞬间涌上心头。
眼前的这个皇上还是曾经那个明辨是非的好皇帝吗?
皇上变了,变得连他也不认识了。
魏筠谨出了驿馆,上了一艘小船,船夫划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临岸,来到江南的一个名为琅镇的小镇。
又了步行约一盏茶的功夫,行至一间周围长满各种茶花的茅草屋。
魏筠谨顿在屋外犹豫许久,终究还是迈进了屋子。
二十年来,这间茅屋的布局从未变过,简陋,昏暗。
魏筠谨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身着墨青色素衣的背影,温声道,“是时候回到他的身边了。”
“每次你来都劝我一遍,这一劝都已劝了二十年了,你就从未厌倦过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