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想干,趁早他么地回家抱孩子去!”
荣远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看这祁守备一上来就针对自己的架势,估计那个从中作梗,不给他千总官衔儿的家伙就是他了,糟糕,一定是这家伙把上次在码头上出丑的事儿赖在我头上了,这是一上来就给我小鞋儿穿啊,我要是不认头,弄不好他以此为由头,把我给开缺了,那捐官儿的钱可就鸡飞蛋打了。
“别,别呀,守备大人,五十两就五十两,标下一定按时给您双手奉上,还不行嘛。”
荣远赶紧地低头认栽,把这五十两的份儿钱给应承了下来。
“嗯,这还差不多。”
祁守备一看自己从荣远这儿一个月多榨了三十两银子,受伤的小心灵稍稍得到了弥补,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下,他点手叫过来一个亲兵,让他带着荣远去接收调拨给他的巡船。
自始至终,这个祁守备都没让荣大爷从地上站起来过。
等亲兵带着荣远和四大棒槌来到军港码头上,把那条调拨给他的巡船指给他看的时候,荣远哭了,简直是泪流满面呀。
——真是太熟悉了。
——熟悉的造型,熟悉的味道,这是妈妈的……呸!这不就是那条四处漏水,十几年前他带着出海的破巡船嘛!
亲兵给荣远指完了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了,荣远带着四大棒槌向着自己的巡船走了过去,突然间,呼啦啦,从船里跑出来二十几个老大爷,齐齐地跪倒一片,嘴里喊着大人,就给荣远磕头。
荣远一看,嘿,更熟悉了,都是老熟人,四十几岁,干巴黑瘦的大烟鬼老吕,还有头发都白了的海老大,全都在这儿等着他呢!
荣大爷又哭了。
人家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他哭的是——怎么他么地又是你们这帮老大爷啊,就不能换批年轻点儿的呀,泥马祁守备你真他么地是缺德带冒烟儿,五十两银子你就给我这么一群老头儿,我是开巡逻艇还是开养老院啊!
眼见事已至此,再怨天尤人也是没用,荣远垂头丧气地在海老大一干爷爷辈儿的老水手陪同下,登船检查,算是履新了。
荣远在船上随便转了一圈儿,也没心思去听海老大唠唠叨叨地给他数落,什么船上有弓多少,有箭多少,打出去炮弹就往下掉的肾虚火炮有多少,发烟罐儿,火药罐儿又是多少,反正这船上能用的家伙事儿,根本就没多少。
“那个啥,别叨叨了,升帆,咱们出海。”
荣远打断了海老大的啰嗦,一挥手,下了命令。
“啊?!”
一众老爷爷傻了眼。
“不是,大人哪,今天咱们不当值,这还有一半人手没来齐呢……”
海老大赶紧拦着荣远,他下午还得去畅春苑当伙计去呢,要不是上边通知今天来新船长,得接新官儿,他根本就不会来这船上,这一出海,什么时候能回来就不一定了,他那第二职业他得惦记着别丢了呀。
“人手不齐正好,没来的自认倒霉,收了孝敬就不用分他们的份儿了。”
荣大爷现在可是签了要命合同的资本家,那是得开工就开工,得克扣就克扣,一个月五十两份子钱哪,他荣大爷得起早贪黑地溜马路,不是,溜珠江口,才能给挣出来啊!
四处漏水的破船,在荣远的严令和喝骂声中,解缆起锚,扬帆出海,向着珠江口缓缓驶去,踏上了去找那些走私公班土的倒霉蛋儿收孝敬的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