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互相施礼后,忠勇伯夫人扫了一眼坐在这桌的女眷,都是清贵一派。而忠勇伯府女眷的座位则安排在几位侯伯夫人聚集的那桌。
“王妃……就坐在这里了吗?”忠勇伯夫人迟疑地问。
已经坐下来的段玉苒仰头朝忠勇伯夫人微微一笑,“是啊,许久未与两位嫂子见面了,趁此机会聊一聊。”
站在忠勇伯夫人身后的黄氏脸上表情不太好看,倒是温氏依旧笑容不变。
忠勇伯夫人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两个儿媳去了安排好的那一桌。
“你这是唱的哪出?”待忠勇伯府的女眷离开后,范六奶奶用手肘顶了顶段玉苒低声问道,“前阵子你不是还赴了忠勇伯府的宴?怎么现在……”
那次宴会直接揭开了硕王妃的面纱,也将她的真实身份曝光在众人面前!听说连忠勇伯府自家的亲戚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还闹了个大笑话!
范大学士和范太太虽是段玉苒的义父、义母,但再亲也是亲不过忠勇伯府的血亲才是啊!可段玉苒的表现却是较为冷淡。
“义父、义母助我于难时,我怎么可以忘恩?再说了,是父母亲、还是伯父伯母亲?大家都应该会理解的。”段玉苒温声地道。
这番话自然是被同桌的清贵一派女眷们听了去,有人不禁微微点头,对段玉苒这种不忘恩情、将范学士夫妇当作亲生父母般敬重与亲近的想法与作法很是赞同与欣赏。
范大奶奶也颇感意外的瞥了一眼段玉苒,见这位硕王妃说话的眼神与表情并不似作假。
范六奶奶更是不怀疑段玉苒的话,有些感动的拍了拍段玉苒的手道:“若是娘听到你说了这话,定是高兴得要落泪呢。”
“那可就请六嫂子将我说的话转告给义母了,也令义母更疼爱我一些。”段玉苒打趣地道。
桌上的女眷们都跟着笑起来,之前对这位硕王妃有的一些成见也淡了不少。范大学士和范太太欣赏并收为义女的女子,品行应是不差的。
待客人们到得差不多了,盛博侯夫人便吩咐开宴!
与其他府上过节、庆寿办宴差不多,盛博侯府今天也请了戏班子,而且还是同时请了京中有名的两个戏班子:李家班、升家班。
李家班以演文戏为主,班中还有女子唱小生、老生。升家班则以演武戏为主,也有男子唱旦角。这正合了男客与女客不同的欣赏口味,可以分开听戏。即使想听另一个班子上的戏了,也可以随时吩咐人过去就是。
段玉苒还一直好奇,怎么没见到明兰县主,可宴席一开、戏锣一敲,明兰县主就出现了!
一群衣着鲜丽、青春逼人的少女们嘻笑着从一扇月亮门处走进来,远远看去都是赏心悦目!
在一群娇艳明丽的色彩中,明兰县主一身张扬的的红色衣裙很是乍眼!
明兰县主与盛博侯夫人说话时扫到了段玉苒,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变!
段玉苒只当没看到她,将头一转作专注状的看着台上的戏。
听了半场戏,段玉苒便起身去更衣。路过温氏那一桌时,朝温氏投去一个眼神才离开。
温氏接收到段玉苒的眼神,站起来也说去更衣,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黄氏见温氏和硕王妃眉来眼去,心中更在忿然与不平!她哪里想得到,一向没被看在眼里的四小姐竟会翻身成了王妃!自己之前与段玉苒并不亲近,现在想往上靠也是没那个脸!倒是温氏是个狡猾的,早早就和段玉苒一副姑嫂亲近的恶心模样,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看不起四小姐呢!
黄氏恶意的猜度着温氏,却又有些不甘心,便也起身跟忠勇伯夫人说自己要去更衣,然后匆匆离席。
忠勇伯夫人已经被段玉苒今天的表现气到,脸上维持着平和的笑容,但心里却也骂着段玉苒是白眼狼儿!
当着这么多高门女眷的面,她不与正经的亲戚坐到一处、给自家人长脸,偏要和范家女眷亲亲热热,不就等于是打忠勇伯府的脸吗?亏得自己前阵子还帮了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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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这样做,母亲似乎不太高兴。”
温氏和段玉苒慢慢的明盛博侯府为女眷准备的净房走去,二人边说边说着话。
温氏与段玉苒交情一直不错,所以说起话来也真诚许多。婆婆因段玉苒的疏离而不悦,她也如实的告知了段玉苒。
“我若与大伯母和两位嫂子坐到一处,恐怕很快京中就流传起硕王妃忘恩负义的臭名了。”段玉苒自嘲地笑道,“惹得大伯母不高兴,日后再见还能解释得清楚。”
其实她就是不想和忠勇伯夫人她们坐一桌!特别是在知道大房又让三房搬回伯府的事后,更加厌烦大房还想利用三房与自己的作法!
“回去后,我替你向母亲解释一下就是,免得自家人生了误会。”温氏倒是不疑地道。
“那就多谢二嫂子了。”段玉苒笑着向温氏道谢。
温氏摇头笑了笑,“你使眼色叫我一起出来,便是想让我替你当说客吧。”
被温氏揭穿小心思,段玉苒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得更开心。
“对了,大哥这次又落榜了。”温氏笑过之后,轻叹地道,“二婶很是失望,为此还病了一阵子。连大哥之前要说的亲事也搁置了。”
对二房的事,段玉苒不太关心!二太太是个表面无害,但背地里手段并不一定就输了大太太!自己和段玉枫也不亲近,所以对他是否高中的事根本想都没想过!
“哦,大哥也要说亲了?不知是哪家小姐。”段玉苒随口问道。
“是三弟妹族中的堂妹,听说那位小姐的父亲是吏部清吏司的郎中。原本想着大哥高中后就去提亲,谁知……唉。”温氏又叹了一声。
吏部?清吏司?段玉苒心中冷笑,觉得二太太的心思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多了!之前问起嫁入昆仑贺兰家的手帕交,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该不会是想让儿子娶个贺兰家的姑娘吧?
净房很干净,并没有点着熏香,而是摆着鲜花和香木条。净手的水都泡着花瓣的花水。
从净房出来,段玉苒和温氏迎面就碰上了黄氏!
“二嫂,四妹妹。”黄氏热切地迎上来。
温氏眉头一皱,对黄氏那声亲热的“四妹妹”有些不适应。就连自己现在跟段玉苒说话都很是注意礼节,亲近中不失尊敬的称呼一声“王妃”呢。
黄氏上前来,直盯盯就望着段玉苒的衣裳羡慕地道:“四妹妹这身衣裳的料子真是罕有,在京中我还没见过呢。”
“是吗?改日我命人送两匹给两位嫂子。”段玉苒虚应地道。
“我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哪敢就真的眼皮子浅的向四妹妹要东西?”说着,黄氏的手就伸了过来,在段玉苒衣裳下摆处轻轻滑过。
温氏见黄氏举动有些失仪,赶紧上前格开黄氏的手道:“三弟妹可是要更衣?那快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黄氏被温氏隔开手,有些不悦的抬眼看了看嫂子,然后朝段玉苒又笑了笑才告辞,拧身往净房走。
待黄氏进了净房,温氏才歉然地对段玉苒道:“三弟妹这个人便是这样的性子。”
段玉苒正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听温氏这样说,抬头笑了笑道:“没事的。二嫂子,我先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三嫂子吧。”
温氏点头,福身送段玉苒离开。
段玉苒走远几步、拐过一道门后站下,对跟在身后的云珠道:“云珠,你用帕子轻点擦擦我的衣裳下摆,看可有什么异样!”
云珠愣了一下,想到方才黄氏曾动手摸过王妃的衣裳,莫非……
心中一惊,云珠蹲下来用帕子认真的擦拭了段玉苒衣裳的下摆,发现水粉的帕子上竟沾了淡淡的白色粉末!
“王妃,这是……”云珠看着帕子上的粉末,凑到鼻端想闻一闻。
“别闻!”段玉苒阻止了云珠,“还不知道是什么,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云珠吓得抖了抖帕子,气恼地道:“三奶奶想作什么?竟往王妃您的衣裙上撒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难道是想害您?”
段玉苒也不知道黄氏为什么这么做,她方才在黄氏拂过自己的衣裳后,看到脚下的地面上有些许白色粉末,这才起了疑心!自己和黄氏除了因为厨房婆子的事有过不快之外,其他时候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啊!
发生这种事,段玉苒觉得不能再在盛博侯府呆下去,免得出什么事!
段玉苒抖了抖衣裳下摆,云珠又帮着擦了几下后,她准备去向盛博侯夫人告辞!
刚走到招待女眷的院门口,就两名妙龄少女从里面走出来,与段玉苒走了个碰头!
“呀,是……是硕王妃!”穿着亮粉衣裙的少女用帕子捂着嘴低呼。
另一名穿着枚红衣裙的少女抬眼看了看段玉苒,垂下眼帘轻哼了一声,“哼!”
哟!还真有往枪尖儿上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