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画像,自然少不了新娃娃的,一些是梅画闲来无事画的,不过这回他还画了两张钱窖和瓜子的;
再有大芝麻的请安信,二宝三宝的数字信和平常没头没脑的涂鸦;最有趣的是梅画还红着脸放了四双鞋垫儿进去,不过鞋垫用一层红布包着,谁也不知道针线的真面目。
七八个人乌泱泱的来,又乌泱泱的离去,就跟一阵风似的。
家人说了些开心的话,哄着梅画回转过来后,艾奇抱着双宝儿,岭子抱着芝麻和大小子,瓜子抱着大哥儿,三个汉子一堆儿娃子去二叔家睡觉。
这边留下夫郞们收整亲家送来的年礼,来一回就有六七个箱子,梅画家别的不多,箱子都快成灾了,亏着之前空出来的一些往婶么和大哥家分了几个,不然这回真没处搁着。
梅画手里捏着一份礼单,扫过一遍心中有数后就放到炕角柜子的抽屉里,然后神采飞扬笑丝丝的看着三人掀开箱子整理。
刘芬芬抱着七宝盘腿坐炕上,跟梅画一样好奇的往箱子中扫量,家里新得的两个箱子他还没来的及整理呢,这会儿瞧瞧这边的也不错,饱眼福了。
一个箱子里是衣物,一个箱子里吃食,规整一个后抬出去,临近用到的就拿出来放到西屋,不常用的继续锁进去,几人抬进抬出,一下午没干别的竟然累的满头大汗。
而另一边,因为头午那个快嘴小子费心尽力的宣传,几乎半个村子都晓得艾奇家的三个儿子去学堂了。
各家反应不同,有的是关系近的,“要不说芝麻打小聪慧呢,脑袋瓜可是随了他阿么了,有那样一个显贵身份的亲阿么,他倒是想笨老天爷也不许啊。”
还有眼热嫉妒的,“啧啧,银子多了没地儿花了吧,两岁个娃娃还吃奶呢,他晓得读书俩字咋写么?唉……皇上不急急太监,咱也甭在这说酸话了,人啊有多大能耐端多大的碗!整天盯着人家做什么?能盯出一文钱么?!……不过这也忒不会过日了,这不是白扔银子么,还不如倒贴给我呢!”
再有差点呛着的,“啥?你说的芝麻吧,双宝不是才会走么!笔都会拿了?”
……
艾水儿这日回阿么家坐坐,亲娘俩窝在炕上说悄悄话,艾水儿腻歪了了半饷,未语脸先红,支支吾吾道,
“阿么,你说……你说瓜子他……成亲俩月也就做了两回那事,他身子又不是有毛病,如何如何……”艾水儿说不下去了,一脑袋窝进阿么的怀里不出声了。
艾毛毛第一时间秒懂,沉默半响,皱着眉咂嘴,“是呢!阿么也意外的很,汉子有几个不稀罕温香软玉的,听你这话,偏他是个独木杆子,瞧着外头不是个傻的,偏生还不开窍,真是个榆木疙瘩!”
艾毛毛一下一下地抚着儿子的软发,兀自琢磨着,而后慢悠悠地开解道,
“我的儿,你莫忧心,阿么啊也听过有的汉子搁那事儿上不热衷,不过那都是年轻的时候,就像瓜子这年纪,你想啊,他过了年才算真正成人,按照咱们的风俗他就是十六成婚也不算晚呢!”
艾水儿咬着嘴唇,垂着眼角点头,鼻鼻齉齉的轻嗯一声。
“我的儿,你们年龄不大,莫要急切,娃子早晚会有的,你嫂么如今只得了一个哥儿,你看你公爹和婆么宝贝的什么似的,你爹跟你公爹自小一起长大的,阿么也经常一处玩,我们几十年的感情,他们待你不会薄分的;况且,你晚生一年也好,你二嫂么如今还未出月子,眼瞧着这一年你婆么都撒不开手的;阿么不是不向着你,只是你这事啊不严重不是大事,我儿有福气呢,你等瓜子回转过来,还怕他不黏着你啊!”
“哎呀阿么!”艾水儿撒娇的嗔念一句,心中堵住的一屏迷障渐渐露出光芒。
他是从二嫂么那儿插空回来的,待着不得长时候,跟阿么温存了片刻,他从荷包里掏出六个抛光的宝葫芦,灿烂的笑盈盈道,
“阿么,这是二嫂么给我的,说是这些日子劳累我的,我不收他非要塞给我,我都留给阿么,你也给嫂么和侄子两个吧!”说着就往艾毛毛手里放。
艾毛毛端详着做工精湛的拇指长短的金光宝葫芦,看了一会儿啧啧赞叹,而后又给水儿塞回他的荷包里,捂住,严肃地教导他,
“水儿,你孝心爹跟阿么自然知道,可如今你嫁人了,有了婆家汉子,便事事要以他们为先;”见儿子眼光清澈的点头明白,又宽怀地笑道,
“这是你二嫂么念着你的情分送你的,你必须要让你婆么知会,你不知道,阿么早先也没跟你提过,先头没跟你婆家说亲的时候,你婆么经常在我眼吧前儿说你嫂么春芽是个实心单纯的孩子,要知道,你二嫂么无论给他多少银钱他都是一分不落的送到你婆么手中,从不留私,哪怕是一文钱,又或者是十两银子,一个小金元宝,又或者是一副耳环一副穿戴;”
艾水儿睁大了眼睛,有些迷惑;
艾毛毛摸摸儿子自打成婚后就日渐白皙水润的脸颊,夸赞道,“这话若是旁人听见了,必说你嫂么是个傻的,可阿么知道他是个真真不藏私心的人,这也是春芽的亲阿么教导的稳妥,你当他缘何嫁进家几年来只生了一个哥儿,却仍在你婆家站稳脚跟,上得公婆哥嫂看中,下得小叔子侄子敬重,就是因为他这份难得的高尚的蕙质兰心的品质。”
艾水儿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不知为什么,他只觉眼前的道路宽阔许多,分外平坦。
“捂了吧!我的儿,阿么说过,你是有大福气的,切勿只看中眼前,你成婚的时候阿么曾说过,人心换人心,这话你要牢记一生。”艾毛毛现如今才敢松下一口气,眼神透着淡然平静,殷殷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