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大哥对小妹的疼惜眼光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应欢,说道,“欢欢……不要情感用事!”
“叶大哥,没事的,这不是想不想来的问题……我必须得来,我必须得搞清楚一切,不然我的天赋就没有意义了。”应欢秀眉微蹙,勉强地笑笑,“如果最终关于这件事我什么都没能知道,而那个叫做白展飞的人又不明不白地死了……那我在这场行动中的作用不就仅仅是个好用点儿的寻人手杖吗?”
叶鹰看着这个明明并不可靠,却拼命想要变得更可靠的女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开始在一众居民楼里寻找她找到的那个地址。
和那位企业家的住宅相比,白展飞的小区给人一种很强烈的狭促感,楼房连成片地挤在一起,弄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些房子无疑属于那种造了四五十年的老小区,外表看上去也灰蒙蒙的,似乎是蒙受了名为“时光”的无情洗礼,在风风雨雨之中褪去了原有的华丽和崭新。汽车和各种各样的电动车、自行车拥挤在一片空间并不多大的停车场中,歪七扭八地叠在一起,让应欢不由地想到医院的太平间。或许这里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墓地,人们将如复一日的单调时光献祭于此,最终慢慢地老去,腐烂,死亡。
嫌疑犯的家在二楼,一个受尽阴潮,背光,且无法在地震中幸免于难的楼层。简陋的房门之外还安装着一层铁栅栏,上面生满了红色的铁锈。这样的年老的防御措施除了让户主产生一些心理安慰以外,没有任何作用,毕竟他也没有闲钱去换新的。
“白展飞先生,您好,我们是社区送温暖的!”叶鹰使用着老掉的谎话,对着那扇生锈的铁门大声喊道,“请您开门领一下业主的新年福利。”
三分钟过去了,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白展飞先生?您好,您在家吗?”叶鹰又将声音加大了一些,并“砰!”“砰!”地敲了两下门,期望着至少能听到一些声音。如果应欢的估计没错,那他应该早已经将尸体处理干净了,不至于听到有人叫门就慌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再说了,他和应欢穿的又不是警服,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就算从门孔里窥伺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可是,过去了五分钟,依旧没有回应。
“白展飞?白展飞?!开门!”叶鹰终于放弃了走和平路线的想法,开始“哐哐”地拉铁栅栏,将声音提高到了足够把整栋楼都喊起来的地步。左邻右舍纷纷一脸惊异地探出头,还以为白展飞惹了什么事儿呢,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该死的……”叶鹰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也不管什么隐藏实力的问题了,小臂一使劲儿,直接将那扇不结实的铁门从门框上掰断,硬生生卸了下来,“砰”的一声甩到后边。这般惊天之举无疑把探出头来看热闹的人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虽然换了他们估计使使劲儿也能做到,但像叶鹰这般开了特技一样行云流水总是有难度的。与此同时,他们也准备从房间里转移出来,到外边来看个痛快,也好作为以后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小门板哪经得住叶鹰的一记肩撞,“咚”地一声就被撞开,差点让他连带着扑倒在地上。
门内的景象映入眼帘,让叶鹰这等硬汉都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正对着门口,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僵直着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他穿着一件黄色的寿衣,面色惊惧,像是遭受到了某种巨大的痛苦。而这种痛苦的具体情形也在半秒钟之后被叶鹰的瞳孔所捕捉到——有人把他的脑袋劈开了,并拿走了里面的脑子。这种死法让叶鹰不由地联想起古代的残酷刑罚——当你犯下了某种不可饶恕的罪行时,他们就用砸石灰的大锤砸开你的脑壳,任凭脑浆飞溅出来,和鲜血一起涂满烟尘遍布的地面。
和富二代的死亡现场相比,这里非常干净,干净地让人毛骨悚然。没有一滴血溅出来,叶鹰甚至怀疑是某个具备着精良外科手术设备的医生在不施麻醉的情况下将他的脑子生生剖了出来。
他的右手捏着一双筷子,左手拿着一本书,整个身体僵在那儿不动。
他面前的那个盘子倒是刚好能盛下一个人的大脑,但上面除了一些粘稠的白色液体之外,什么都没有。叶鹰不敢去细看那些粘稠的白色液体到底是什么,否则的话,他会不自觉地产生一些相当不好的联想。
“啊————!!”有人看到了这个如同地狱一样的场面,吓得大声惊叫。
这声尖叫终于让叶鹰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他感到被剥夺走的力量再一次回到了身上。于是乎,这位硬汉探员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警队编制的证书,一边向外面的公众示意,一边挥手大喝道,“警察,警察办案,都退出去!”
……
在一片哄闹之中,应欢的脸变得惨白无比,但她却知道自己正在比想象中的更快冷静下来。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力量主宰这自己的人格,每当接触到这种和犯罪、杀戮有关的事中时,她总会在几秒钟之内将常人应有的恐惧消耗殆尽,并进入理性的分析模式。
红光从她的眸子里微微迸射出来。
应欢慢慢地绕过桌子,取下了死者左手上的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