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话,言语之中的激烈、排斥更是溢于言表,自然让春心大动的应姑娘很是受伤。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整个身体都佝偻下来,瘫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喃喃道,“刚见面的那个晚上你就迫不及待地邀请我到你们家来,现在我真的来了,你又说这种话……你这个人……真的好过分啊……”
说完,她两手一抹,竟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尹族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整成神经衰弱了,一摊手,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先别哭,我没有嫌弃你啊,我只是说……你处在这样一个糟糕的精神状态下,可能根本无法分辨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从而错把什么别的情感当成了爱慕之情。归根到底,这都是不对的。”
他不劝倒还好,这么一劝,非但没让应姑娘停下来,反倒是哭的更加起劲了。
“恋爱脑的女孩子都是一根筋啊……”尹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看她那幅惨兮兮的样子,活像是一个经历了被人渣始乱终弃的柔弱少女。他意义不明地苦笑了一声,耸耸肩膀,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好在,阿九每次都能很及时地救场。
“少爷,安神药已经调试好了……”当她从走廊里走出来,看到应欢紧靠在尹族身上时,语气和脚步均是明显地一滞,随即又很快地被她调整回来,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看来您并不太擅长带孩子。”
“啊?哦,好吧……”被人撞破,尹族稍显尴尬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将沙发腾给阿九和虎妞。这两人也不含糊,快步上前,一个扶住应欢的脖颈,将她的身体平躺在长沙发上。另一个则是拿右手稳稳地端起木碗,探出左臂,扣住应姑娘的下巴,将熬好的汤汁以一个恰到好处的速度徐徐灌入她口中,又不至于会将她呛到。起初的几秒钟,她还嫌这药苦,时不时地轻声叫两下。等到整幅药灌完之后,应姑娘竟是已经昏昏沉沉地眯着眼睛睡着了。
一股奇异的药香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好了,小姐的心绪已经彻底平静下来,接下来我只消用‘化学平衡’的能力调整她体内多出来的激素即可。”阿九瞥了一眼悻悻立在一旁的尹族,略一思索,开口说道,“少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暂时离开这座房子,并在九个小时内都不要进来。”
放眼古今中外,你都找不到一个女仆敢这么跟自家主人说话的……
“为什么?”尹族本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就因为我把她弄哭了,就要赶我走吗?我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好吧!”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论是安神药还是我的能力,都无法将小姐的记忆从脑海中抹去。换言之,刚才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在她清醒之后其实都是记得的。”面对尹族的质询,阿九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少爷也知道,方才小姐的精神状态并不正常,可能对您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等她醒来之后,要是再一看到您就在她旁边,想起那些肉麻到极点的情话……”
“不不不你怎么就知道是情话啊?”尹族像疯了一样地咆哮起来,随即便意识到应欢正在睡觉,立马又压低了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行,行……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走,去随便什么地方过一夜,明天正午再回来,你给这丫头随便找个房间睡吧。”
尹族找了件看上去还算挡风的黑色大衣,披上,无比落魄地出门了。此时正值夜色最深的时候,整座城市基本上都处在一片死寂之中。马路上十分空旷,偶有车辆飞驰而过,传来一阵孤独的响声。大多数路灯毫无意义地亮着,橘色的光束泼洒下来,映照着空荡荡的城市,将它陪衬得好像一只寄居蟹剩下的空壳。这个在大半夜被家里赶出来的男人深吸了一口夜的冷空寂,莫名惨笑一声,便朝着巷子外边走去。
漫步在夜晚的城市,尹族甚至能听到自己影子的呼吸声。
在长达十五分钟的散步之后,他最终还是再度拐入了怡和圆,踏进了他和叶鹰分出胜负的地方。经历过上次的战斗,这座小小的园子早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几乎要被从地基上抹去,没有半块地皮是好的。精致的庭园景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地的浮尘碎屑,还有两三条刺眼的警戒线。或许被刻意摆放过的废墟才称得上是艺术品,但是……真正的废墟,能带给人的就只有压抑和感伤。
尹族再次选择了这里,或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出来吧。”他慢慢地走到了许祭坛中心,淡淡地对着身后的空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