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最后时刻

时代，女子终究只是别人的附庸之物……说不定几百年之后就不是这样了，就算是公主也可以选择爱人，而不用被逼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没有纷争，没有动乱，没有争权，所有人都自由自在地活着，如果有这样的时代就好了……”

    清风摇曳，尹族仔细凝视着她脸上半是憧憬，半是痛苦的神色，右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身子随之一抖，差点没把姬彩从怀里摔出去。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也把姬公主给吓了一跳，她猛地一个激灵跳起来，惊疑未定地望向尹族，“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这么激动干嘛……”

    然而尹族没有回答她，只管自己傻愣愣地看着右臂，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的事情。

    为什么会痛？

    难不成我爱她吗……

    不可能。

    他定了定神，扭头望向姬彩，语气之中竟是带上了几分破而后立的决绝，“你真的……想去未来？”

    “未来？那是什么？”姬彩从未在任何场合听到过这个此，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就是指以后的日子……比如一百年后的世界。我不知道会不会和你说的一样，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认识的所有亲人必定无法活到那个时候，换言之，如果去了未来，你就得跟现在分别了。和你的父亲、妹妹……以及所有你认识的人说再见，当你来到一百年后的世界，你所知的一切都会随风逝去，而你对新的世界也将一无所知，成为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尹族的语气越来越严肃，他自己也从未试过“穿越时空”之类的事情，对于这种完全不确定的工程，自然是有几分忌惮的，“就像一个不断前进的旁观者，永远不会。”

    “……”姬彩当即僵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尹族，说不出什么话来——作为一个古人，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清楚尹族的意思。其实甭说是姬彩，就是尹族跟随巢子讲这一套，估计他也得愣上好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毕竟，穿越时间什么的，已经大大超出战国人的世界观了……

    “以后的……日子……”

    “没错。”尹族耐心地向她解释道，“我可以把你送到以后去，对你来说，就只是眨了下眼睛的功夫，而整个世界已经过了一百年。”

    “那……一百年之后，我是不是就不用和燕君成婚了？”姬彩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一样，眸子里又放出光来，无比期待地看向尹族。而后者见她仍未意识到问题本身的严重性，只想着成婚不成婚的问题，也不由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答道，“一百年后，可能连燕国都不存在了……就算还在，对当时的人来说，你就是个一百年前的古人，没人会认得你的。至于燕文公……百年之后，他恐怕早就化成灰了吧。”

    “但是……同样的，你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尹族适时地补了一句，终于将姬彩从过度的欣喜之中拉了回来，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会儿，“刚刚我也说过了，一百年的时间，足以让现在存在着的任何东西化为腐朽。你以为陈轸是我们的敌人，樰里疾是我们的敌人，魏瑩是敌人……但到头来，其实大家都一样，真正的敌人是时间，它悄无声息地杀死我们所有人。如果你想要做这个大敌手中唯一的幸存者……必须事先准备好。”

    “当你再度睁开双眼时，便是百年之后，多少兴亡早已化作泥土。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而你，姬彩，从此将是孑然一身，独立于天地之间，和那时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每个一百年过后，你会在那个时代停留一年半的时间，稍事调整，随后再度发功，奔向下一个一百年……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永恒。谁也不知道迎接你的将是怎样一个世界，你会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孤独。

    这个过程一旦启动，就是不可逆的，我也没办法让它停下来。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一直走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

    至于时间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对于一群古人来说，这个话题未免太过深邃，纵然尹族有着远超当代的知识背景亦无法明说。不过这也正常，他就是从公元前一直琢磨到二十一世纪也未必能琢磨出来……

    说到底，姬彩面临的问题从来都没有变，依旧是选择。是选现在，还是选将来？是选逃避，还是选面对？亲人还是自己？

    这个选择将改变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