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尽管当时他还只有十四岁,但那一头飘扬的红发已经从根本上说明了这小子与凡人的差别。在镜头前,稚嫩的面容所展现出来的气度并不逊色于长辈们,一双明亮的眸子熠熠发光,好像两团跳动着的火焰。
看着这种年代久远的照片,公孙仁紧绷着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目光也逐渐变得像大山一般温柔。他长出了一口气,又将照片端正地摆回那一堆文件上面。无需过多言语,目光落在上面,对公孙仁来说便是一种放松,一种慰藉。每当他感受到沉重的压力时,这张全家福总能有效地让他快速地冷静下来、镇定下来。就和所有浴血奋战的士兵一样,他需要一个为之而战的理由,一个他甘愿牺牲一切来保护的东西。只有这样,他才能顶得住常人顶不住的压力,来处理一些寻常人无法想象的难题。
有些人或许会将目光投向宗教,通过信仰某个神明来将心中的压力全权托付给他,从而使自己一身轻松。但公孙仁却不是,他想要守护住的,是比信仰和真主更加现实的东西。
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咚咚咚!”
三声简短有力的敲门声,彰显了来者雷厉风行的性格。
公孙仁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便再度将它放回了抽屉中,朗声道,“请进吧。”
大门拉开,身穿一件花格长袖衬衫的丁一缓缓地走了进来,在公孙仁的办公桌前立定。和执行最后一次任务时相比,这位战士显得憔悴了不少,胡子拉碴,顶着个黑眼圈,脚步也有些虚浮。但薄薄的衬衫依旧挡不住肌肉的强健轮廓,即便不刻意去用力,丁一那一身横练看上去也是相当吓人。
“部长,您找我?”或许是沿袭了部队里的传统,即便这并非是在正式的场合会面,丁一的腰板依旧挺得笔直。
“丁队长……严格来说,你并不属于我们超自然调查部,而且又在上一次任务中留下了心理障碍,目前还算是个伤病员。这么大晚上地赶过来,辛苦你了。”公孙仁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语气中却丝毫没有半点“辛苦”的意思,“特意请你来,是关于上次的‘拔牙行动’,有些细节我还想再了解一下,希望你能理解。”
“部长,如果是和拔牙行动有关的资料,组织内部的同志已经来确认过了,所有信息都有备份,您直接去查阅即可。”
“我知道……可你不是也说了嘛,‘组织内部的同志’来和你确认过了。”公孙仁微微将身体往前倾了一点儿,阴影交错盘旋在他的脸上,显出一股莫名的戾气,“我可没有。”
“哐————”
一声如锣鼓般的闷响,他的瞳孔中突然绽放出两轮金黄色的日晕,这奇异的光辉瞬间点亮了漆黑一片的房间,也逼得丁一不自觉地抬起双臂挡住眼睛,顺便还往后退了几步。公孙仁就用这双加了特技的眸子紧紧盯住了面前的丁一,在他的能力干涉之下,丁一的灵魂被一点点解析、拆开,最终令所有的真相一览无余——站在面前的,不是丁一,而是一具以丁一之名生活着的空壳子。真正的丁队长,已经在那个不眠的噩梦之夜,同他的战友们一起牺牲了。
这是敌人安插进来的内鬼。
“你是谁?”
“部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省省吧,虽然我还没弄明白你的真身,但你肯定不是丁一,真正的丁一早就死了!”公孙仁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声道,“我啊……可以看透别人的思维和思想,当然了,平日里我还是很尊重别人的**的,能不看的,我尽量都会克制住。但是那天晚上,你一个人满身是血地归队之后,我不由地对你产生了兴趣,想要直接从你的心声中听听任务的整个过程。你知道的,那样比听你口述轻松多了,而且还能发现不少说不定连你也忽略了的细节。”
“这一听,听出事情来了。”
被拆穿后,丁一脸上的惊惶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近乎麻木的呆滞。
“你没有心声,或者说……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想。能做到这种事的,要么是得道的仙人,要么是死人。所以我猜……应该是有什么人用夺舍之类的能力杀死了丁一的精神,然后再远程操纵这具身体吧?你披着革命战士的外皮来探取机密,还真是物尽其用呢……”说到这里,公孙仁闪亮的眸子里显出几分怒意,拳头也不自觉地捏紧了,“我劝你一句。”
“趁你现在还能说出话,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