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拍了拍叶鹰的肩膀,露出一个“这种程度的事姐早就考虑到了”的表情,故作稳重的样子不但不招人讨厌,反而煞是可爱,“这种事儿应该都是机密吧?要是随便乱说,说不定会以‘盗窃国家机密罪’被抓起来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关到什么秘密机构里洗脑。他们肯定会用电击仪电我的脑子,往我鼻孔里灌水,挑断我的手筋脚筋放到火上烤,不让我睡觉,再往我的食道里塞一大堆精神药物。”
“上世纪审特务都没这么狠吧,您到底是活在哪个年代啊?话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刑罚都是从哪里看来的?政府部门在你心中这么黑暗吗?”叶鹰仿佛被开启了吐槽之魂,在一旁疯狂地吐槽道。
……
经过一系列的谈话,叶鹰一边应付着小姑娘的疯言疯语,一边也在暗自分析着她如此早熟的原因。不出所料,还真让他照出几点缘由来。
像丁一从事的职业,具有相当高的隐蔽性和危险性,注定了不可能经常回家。他们甚至连年假都没有,平日里的假节日更是不必说……叶鹰自己之前就是干这一行的,他清楚的很。即便是出于安全的考虑,部门里的大多数同志也不敢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毕竟都是要时刻奋战在打击犯罪前线的人,要是让人家抓住了把柄,拿妻儿来做人质,难免陷入两难的境地。
一个半大姑娘,没有尝过父爱,没有爸爸管着,很可能就会自行去接触了解这个陌生的社会。现在的网络文化这么发达,信息却又良莠不齐,要把一个小孩弄早熟简直再容易不过了。但那种早熟其实是很虚假的,它是一层包着坚强外壳的幼稚,是一种夹在青涩与成熟之间的、畸形的状态。这些女孩看似刀枪不入,张牙舞爪的,其实内心深处也和同龄人一样渴望布娃娃和父亲的关怀,甚至还比同龄人更多些。
应欢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现在对尹族这种依赖的情感,很可能是因为后者给予了她父亲和兄长一般的关爱。
当然了,人家本来就是她爹……
想通此节,叶鹰自以为找到了话题,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你的爸爸怎么样了?”
“死了。”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真死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人家曾往他膝盖上崩了一枪,但那毕竟属于军令无情,丁一也没有别的选择。叶鹰打心底里并不记恨他,此刻突然接到这位同志的死讯,自是有些懵。
“嗯……大概半个月前吧,组织上确认他牺牲了,还把遗体送回来弄了个灵堂,这会儿已经入土为安了。”丁花的语气依旧很平淡,可说话声音却不由自主地轻了下来,好像在讲一件事不关己,但却相当珍重的大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里头却看不出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是遥望着碧蓝色的晴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就,一点儿都……不难过?那是你的爸爸啊……”
“还好吧,一开始挺难过的,过了几天之后也没什么感觉了。平时就和他接触得不多,自打我有记忆开始,都是隔一年见一面的,能有什么感情?平时他每个月都会打一笔钱过来,但我往往要隔好久才能见他一次……或许我已经习惯了他不在的日子吧,说不好。不过我妈倒是挺难过的,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弄得我都不想回家。”小姑娘无奈地耸耸肩,她也很像想普通的女儿那样感到痛不欲生,但她就是做不到。
话再说穿一点,丁一和丁花完完全全就是两种生活节奏,后者甚至连前者的生日、体重、身高、年龄都不知道。你想要她为他付出多少情感,本身就不现实。
“这样啊……”叶鹰沉重地叹了口气,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你还有事吗?没事儿的话我走了……吴山广场那儿的安保系统还是挺严的,据说去晚了就不让进了。”丁花也不等叶鹰同意,已经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了,“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会记住你的。”
“等等!你说你要去哪儿?”叶鹰一脸惊异地望着她,好像自从自己见到这个小女孩以来,谈话的主动权就一直被她牢牢捏在手里,自己明明是成年人,却连发话的资格都快没有了。
“吴山广场啊,你不知道吗?堕幻工作室在那儿举办了一场活动,据说莫如秋本人也会到场。他不是给发起了一场捐款嘛,那些钱也有一部分分到我们家来了,所以我想当面谢谢他。哪怕谢不到,远远地看他一眼也成……那些钱对我们家的帮助真的很大。”丁花转过脑袋,冲叶鹰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说不定没监护人他们不让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