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血纯度不够,要说德行,和仙师差的可不是一点点,估计是不可能成功的,也就没那么想了。”尹纤一边答应着,一边束了束马绳,梳理一下马儿的鬃毛,将牵绳交到了寒泉子手里,“那寒泉先生,马就拜托你照顾啦。”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一下尹族人的出行方式。
由于体内流淌着神明的血,大多数尹族人天生就相当于半个地仙,素有缩地成寸的本领,可以瞬间移动。要是去特别远的地方办事儿,他们是用土遁遁过去的;要是近一些呢,就直接用飞的,大张旗鼓地飞过去。沿途少说也得跪下几十个没见识的平民百姓,见到会飞的人那还不得跪下成一片?尹族人就是喜欢这种让别人来跪拜他们的感觉,这远比当皇帝还要舒坦——他人跪天子,是出于对权利顶点的敬仰;而凡人跪他们,则是出于对完全未知的恐惧。
纵观尹族山门,就只有尹纤一个人出门是需要用到马的。
原因也很好理解:每次她出门时,尹兆都执意要和她一起去,但他又不会飞行,只好骑马了。为此,他们两人一直饱受众人的诟病和嘲笑,被视为是一种畸形的异端。不过那匹马倒是因此得到了机缘,长期在寒泉子这儿保养着,汲取灵气,听闻大道,道行嗖嗖地就往上涨。
……
“小子,这么一趟出去……你也学到不少东西吧?”接过马缰绳,寒泉子笑眯眯地看向了尹兆,目光在其身上那几处新长出来的肉上面浮动两下,便已然是心中有数,“公输般的门人就像狡猾至极的毒蝎
,无孔不入、暗箭伤人,早在他们祖师爷那个年代,就已经是天下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了。这次你能和他们的头头卯上劲,也算是不虚此行,够你吹好一阵子的。”
“您别取笑我了……在这座山门里,能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我这点儿小把戏算的了什么啊。”由于经常将马匹寄存在寒泉子这儿,尹兆和这个老爷子也算是挺熟的,彼此之间并不怎么在意礼节(主要是尹兆也不知道寒泉子已经快一百五十岁了)“我一个没有神灵血统的白身,在他们中间简直就是一只混进凤凰巢里的公鸡,没半点儿摆谱的地方。”
他这么不经意地一说,其实也不只是说他自己,更多是带上了尹纤在山门中的地位。
尹纤的母亲身为神族后裔,私通凡人,这对向来饱受的尹族来说是一种天大的亵渎与不敬。他们绝不能允许有异类公然挑衅自己颁布下的章法,于是乎,在尹纤十二岁的那年,她的父母在一次外出的行动之中忽然失踪,音讯全无。这件事基本上没有引起任何关注,尹族内部,凡是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盖棺定论就是如此,没人会去为他们一家平反,也没人大胆到去为之伸冤,或者去寻找这对失踪的夫妻。
能留他们的女儿活着,已经是当世高层阶级天大的宽恕了。
“哈哈,莫要担心,我看你不是短命之人。终有一日,你会一举翻身,成为人上之人也是命中注定的事儿。”寒泉子打量着尹兆的骨相,先是赞叹,随即神色一变,又有些怅然地说道,“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怕你未必还有心思去与俗人争短长。”
“有点儿意思……今天上洛阳去,就有一个名叫王诩的算命先生硬拉着我要给我算,同样说了一番不着调的大话。没想到今日回到终南山,先生您也是同样的一套说辞,难不成……我的有生之日里,还真能有那么一天?”尹兆一挑眉,语气之中颇有些戏谑和自嘲。此时的他还太过年轻,不明白“事出反常必要妖”这个道理,更没有将二位仙师的卦辞当真。
日后回想起来,他真是后悔得半死……
“先生,我们进去啦。”
“告辞。”寒泉子拱了拱手,亲眼看着尹兆和尹纤的身影在山道之上渐行渐远,最终和周遭的绿林融为一体,难以分辨。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下次再见到你……必是神人有别,天威浩荡,我该向你行跪拜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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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上,尹族山门。
山巅之上,刻着一块硕大的星盘,约是广场一般大小,盘中有大小凹槽一百处,上头依次摆着尹喜离去前铸好的开天神兵。这些兵刃都不是凡铁可以比拟的,仅仅只是摆在其上,便有一股莫名强大的威压蔓延开去,让人几乎站不起身子。众多兵刃中间,宇宙峰静静地立在正中央,它的剑身是半透明的,其中有无数星辰告诉掠过,划出一点点白皙的光线。
透过剑身,仿佛可以窥见整个宇宙的奇貌,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