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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确实不错,不过这么个跑法,传递情报未免有些慢了。而且必须要靠跑的,就算养了那么一两个腿快的斥候,长此以往,对膝盖这块的磨损会非常厉害。凡是在这儿工作的人,短期内看似是获得了脚力的增长,但等老了之后,估计连步子都迈不开了……”尹兆抬了抬自己的双腿,纵然有着轻功和内力的加护,也不禁感到膝盖酸痛,如此推算……凡人的状况只会更糟糕!
“而且,这儿连年阴雨,大大增加了老寒腿和关节炎症的可能。一到冬天,肯定是寒气刺骨,对人体的损伤不要太厉害……”尹兆扫了一眼那些立在升龙台外围把守的士兵们,居然还将身体的大部分皮肤裸露在外,仿佛是嫌高处的风不够摧残人似的,“难怪公孙季说沛国的军队不成气候,如此众多的隐疾,他们竟然都习以为常。也得亏是仗着天险,没人敢来轻易攻打沛国,他们才敢不把军队建设当回事儿……要是真的两军接壤,不出片刻,这些问题立马暴露出来!”
他就这么叽叽喳喳地分析了一通,鞭辟入里,可惜却没有人听。
尹兆当然不是诚心诚意地想为公孙季办事儿——他还没有蠢到被人用美人计一勾引就上当的地步。动脑分析沛国的局势状况,只是因为他不想让思绪空下来、闲下来,因为每次一闲下来,脑子里就会循环播放公孙季的那句带着笑的:“纤儿,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
不知怎么的,这轻轻的一句话,会引起尹兆心中强烈的愤慨、不满和嫉妒。这些个情感一旦燃烧起来,简直就像是蚂蚁爬到了皮肤里面,然后疯狂地撕咬着你的血管和神经一样,让人难以忍受、状若癫狂。你会因此而憎恨面前一切美好的事物。
几乎是逃跑一般
的,尹兆匆匆走完了最后一层阶梯,正大光明地走上了升龙台的最高一层。
即便是到了海拔更高的地方,阳光却依旧没有多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尹兆方才一露头,便见那高台之上已经站好了一队人,离他那出口约莫有个几里远。
带头的是个看着还没有尹兆大的小姑娘,由于公孙季的关系,尹兆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女孩子……她梳着在当时很少见的丸子头,还插着一根翡翠制成的发髻。身形小巧,披着一身半透明的罗纱羽衣,看上去相当轻盈,仿佛点了一点脚就能飞起来一般。这位姑娘的长相与公孙季有七成相似,但因为还没长开,脸上尚且带着几分稚气。不知怎么的,尹兆第一眼看见她,心里就升腾起一种复杂的情感,好像是本能地预感到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么说吧,这位姑娘,各方面都和三千年之后的应欢有点儿像。
少女身后,跟着一大堆身着轻甲,手持宝剑的军人。他们清一色地留着短发,只有一层薄薄的甲胄,而且还不是铁甲……尹兆粗略看了一眼,要是他的大刀还在,自己估计能在十个回合之内把这些人的防御措施全部毁掉。在长枪、大刀之类重武器面前,穿着露半身的皮甲简直就是找死……
“怎么是你先出来了啊?”见到尹兆大摇大摆地从出口里头钻出来,少女显然是有些吃惊的,“我哥呢?”
“令兄应该还在后头吧……”尹兆一口气爬了二十多丈高的楼台,倒也脸不红气不喘,显得极为镇定,“阁下想必就是公孙季的妹妹……”
“大胆狂徒!”尹兆话还没说完呢,站在那姑娘旁边一个头戴红缨、左眼上有条疤的侍卫便忽地大声呵斥,眼睛大张如裂枣,竟是将宝剑从鞘中拔了出来,直指向他,喝道,“何人给你的胆量?不过一介庶民,竟敢直呼新王名讳?!按照我沛国法典,理应诛斩,念你是别国来人,暂扣下死罪,还不快快谢恩?”
一时间,所有的侍卫纷纷拔出剑,雾气之中,一片寒锋闪烁。
“什么?不是,这……”自出生以来,尹兆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等规矩,望向那一群满面肃然的武士,不禁被气笑了,“名字取着不就是让人叫的吗?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天子,还名讳……再说了,我也不是他的家臣啊,我甚至都不是这个国家的子民,干嘛要对他毕恭毕敬的?”
“放肆!升龙台乃是公孙王家之物,岂容你这等小人在此信口开河、卖弄口舌?”那侍卫俨然是大怒,抄起宝剑,向前挺了一步。而他这么一动,剩下所有的侍卫便齐齐绕过那个小姑娘,像乌云一样展开来,隐隐将尹兆包围在其中。
像是在围剿某种大型的猎物。
“真是笑死我了……”尹兆见此,嘴角也没过一丝冷笑,袖中的两把参差剑趁势滑落,剑柄在手,一短一长的两道寒光划过,剑锋已然出鞘,虚指向地面,杀意盎然。
双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这样默默地对峙着,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
……
“给我住手!”公孙季温和而又严厉的声音从出口那里传出来,一下子喝住了那些跃跃欲试的士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救了他们一命,“这位是从尹族来的贵客,难道……我就是教你们如此对待客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