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年看着气息愈加萎靡下去的魏央,对方无论如何聚气疗伤都无济于事,那些漆黑的纹路逐渐爬满了他的全身,就像是迫近的死神一样。
看着曾经一人之下的人如今只能趴伏在地上,魏央就像一只无力的虫子一般挣扎而丝毫不能改变什么。顾小年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无奈,他心底竟生出几分怜悯。
“何必继续挣扎,你明明知道这毫无用处。”
江鹧说道:“陛下知道尉迟真武与你交好,便将其调走,皇命难违,今夜宫中连禁卫守军都没有,你还不甘心什么?”
魏央偏头,晦暗莫名的脸上实在情绪难辨,“本督之心可昭日月,否则尔等小人焉能活到今日?”
江鹧笑了笑,“千岁说的是,除去那些见不得光的人,你已经是世间最强,可那有如何呢?即便是到了最后,你依然还是成了魔。”
人本非魔,只不过众口铄金,哪怕曾经不是,现在说你是你便是了。
魏央同样笑了,“世人皆想杀我魏央,然彼时连出言者都弗有,所谓江湖,只是一滩臭水。”
江鹧没有理他,反而看向了叶听雪,问道:“不知雪女宫今次,是何打算?”
听了这话,顾昀同样看了过去。
风满楼今次是与傅承渊同一条船的,他们今夜不只是要除魏央,还要杀了那位陛下。而眼前,给予了魏央致命一击,但与陛下暧昧莫名的雪女宫,自然便是此间的关键。
叶听雪说道:“君要臣死,陛下不想让尉迟真武为难,不想他意气用事,但今夜宫中禁卫御林军本没有必要屏退。江楼主觉得呢?”
江鹧眯了眯眼,“雪女宫想要扶持陛下?但就怕你一个人还做不到。”
叶听雪淡然一笑,“那便且看着。”
她这话并不是很强的自信,只是这么淡淡说着,却很让人信服。
江鹧轻哼一声,他是不信的。
天下第一如今倒在了身前,天下第二的剑圣持剑入了荒漠绝地,北凉王每年都会派兵去寻找几次,但至今生死未知。
那么,如今的江湖,便是他天下第三言出法随。
江鹧目光落在众人身上,随即双目含笑,看着地上那几乎没了气息之人,朝前走了一步。
他很是小心,能看出那种警惕。
顾小年安静看着,在此刻,他们这几人全然如同看客一般。
而他也从这只言片语里知道了周锦书让自己来的目的,那便是引魏央来此,借此将其除去。只不过周锦书差了一筹,没有将事事料到。
也可能,是其中的关节出了状况。
顾小年看了眼身前的顾昀。
江鹧朝前再走一步,离魏央不过两步之距。
他凝神片刻,忽地畅快而笑。
笑自由心,难掩张狂恣意。
“横压二十年,你竟也会有今天!”
江鹧长笑戛然,手中折扇朝前点出,如剑亦如索命长枪,黑夜中仿佛有一豆如昼。
顾小年眯起了眼,那是超过了以往所见的任何锋锐之意,只是看着便刺得他双目生疼,几欲要流下泪来。
这一击看似信手,却足以穿破一切。
饶是如此,众人依旧努力看着,想要看清枭雄落幕。
锋锐之意冰凉刺骨,光芒炫目如炬,时间都仿佛骤停。
然后,江鹧蓦然发出一声怒喝,其中带着无尽的惊恐与骇然,仿佛见到了什么极怖要命的东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