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是一种能力,而“决”更是一种能力——是除智力外、更需魄力的能力。当年袁绍麾下谋臣似雨、猛将如云,在与曹操的对决中,这些谋臣猛将曾经提供给他众多事后看来无比正确的建议,然而他要么不听,要么干脆选择了错误的,也就无怪乎他最终落得个“好谋无决”的评语而兵败身死了。
甘宁很快传来捷报,并且他刚刚攻克夷陵,便有益州将袭肃举军来降。也是直到此时,先取夷陵的深远意义才为众将所全面理解。
夷陵其地诚如甘宁所言,“江水至此而夷,高山至此而陵”,这特殊的地理条件使之成为荆州之西塞,益州之东门。益州险塞,沃野千里,自刘焉时代起便处于半独立状态,直到两个月前曹操兵不血刃拿下荆州,迫于形势,继任的益州牧、刘焉之子刘璋才表示愿受朝廷徵役,遣兵给军。益州居长江上游,对荆州有顺流之便,益州的归顺自然使刚刚荡平荆州、正欲一鼓作气拿下扬州的曹操生出如虎添翼之感。
然而世事瞬息万变,先是曹操在赤壁大败,紧接着夷陵又落入我江东之手,蜀人望风,如何不心神俱震?袭肃的归降便是明证。有道是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时至今日,益州方面即使有心为曹仁之援,也无力越夷陵而东下!益州之西援既断,油江口以东又牢牢为我军所控制,则贯穿整个南郡的长江水道只能任由我江东水军封锁,如此,则曹仁与荆南四郡的通联亦被拦腰斩断。综上,江陵大战未启而奇袭夷陵,看似舍心腹而顾手足,实则弹指间去曹仁西、南两方之大势矣!
曹仁接下来的举动更加印证了这一点。闻知夷陵失守,他竟分兵六千前往救援。须知甘宁手下不过几百兵,并所新得,仅满千人。甘宁受攻累日,渐感不支而遣使求救,救与不救,众将间却发生了重大分歧。
程普坚决反对救援,理由很明确,兵少难分,分兵去救,倘曹仁引兵来攻袭油江口大营,该当如何?江陵尚残留有部分水军,其作战能力虽差,载兵渡江却完全不成问题。何况既有甘宁牵制其六千兵马,我军正可集中优势兵力,乘隙一鼓而进,江陵之本有失,夷陵之围自解。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变为“急攻”与“缓搏”之争,可这样争执下去……
说来说去,“罪魁”还在兵少。我军本不过三万人,由赤壁西进江陵途中,周瑜又不得不分兵留屯巴丘等要地,再除去赤壁乌林一役的死伤,如今可用者仅剩约两万五千人。与南郡开战同时,在淮南,权亲统大军开赴合肥,又派遣张昭攻打九江当涂,开辟东线战场。至此,这场战争全面进入战略反攻阶段,为南郡战场增兵,却也成为奢望。孙子曰:“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面对甘宁区区一千兵,面对对岸随时可能发动进攻的两万余劲敌,曹仁大手一挥便分出六千兵围住甘宁,这是他充裕的兵力赋予他的底气与豪气;周瑜本意不过是想分半数人马前往夷陵解围,众将却已生出捉襟见肘之感,想想当下再想想未来,也实在令人焦虑而茫然。
便在这时,吕蒙站出来对周瑜、程普道:“夷陵正当冲要之地,不可不救,蒙愿与君同行。”
“大军前出夷陵,后方如何保障?”目光复杂地看了会儿吕蒙,程普终是叹了口气,问。
“解围释急,按情势亦不需太久。留凌公绩,蒙保公绩能守十日。”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凌统身上。人人皆知凌统与甘宁有杀父之仇,大军前出解甘宁之围,凌统留守一旦有失,必有因私废公之嫌,是以他必奋命而守。不得不说,吕蒙这个主意实在高妙。
向吕蒙会心一笑,周瑜转向凌统,诚恳地:“公绩之意若何?”
沉吟片刻,凌统亦诚恳地:“若十日为期,惟奋命一搏;十日之外,恐不胜其任。”
“好!”一丝飞扬笑意重现周瑜唇畔,“君但尽职守,不待十日,我等必奏凯歌!”
“哇!”九天后,当周瑜领军得胜归来,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么多马!足有三百匹吧?”
连程普亦掩饰不住得色,反复摩挲着一匹模样十分神骏的黑马,连呼“好马”。看着他的样子我却不由想笑,别看他自打来到南郡后一直与周瑜唱反调,夷陵这一趟解围之战若非有他鼎力配合,怕也不会如此这般大获全胜。他这脾气呀,啧啧,真和张昭老头儿有一拼!
不过这三百匹战马确实太珍贵了!江东不产马,一支两千人的队伍,通常只能配置五十匹战马。一直以来权为此伤透脑筋,慢说中原、西蜀,就连辽东的主意都打上了。如今一战便缴获三百匹马,如何不教人兴奋得想大叫?
“阿尚!”一片热闹中身后忽然响起这么一声,想了一想,我才意识到这怕是在叫我。
“樊平!”回过头,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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