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牛绢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递向二爷爷。
“借宿费,二爷您先接着。”她挤出笑容:“等原儿回来了,我再让他多给点。”
听到这话,我心中有些动容,想着她俩都是女人,种地打鱼都不会,牛大哥死后,都是牛绢隔三差五走几十里地,去镇上打零工赚的一些小钱凑合过日子。
不曾想二爷爷却是十分老辣,低声说:“别当我不知道,牛原这些年当学徒不可能没攒下钱来,他走之前肯定留了一些给你们。”
牛绢脸色一变,咬了咬牙,正要把手往怀里摸。
二爷爷摆手,让她别慌,现在还没到她出钱买命的功夫,安心去我房间里休息。
牛绢有些不敢相信,二爷爷不容她多言,催她和牛花儿到我房间里去。
随后我和二爷爷一起在客厅打了地铺,因为天气不冷,草席铺在地上,在周围撒一圈雄黄粉避免蛇虫爬上来就完事了。
外头闲聊的村民们已经早早散去,虽然没几个人脸上带着愁容,但有恶鬼要来作祟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他们想必回家也要提防。
到了关门闭户的时间,我站在门前,心中对二爷爷的安排有些不安。
“真的不关门吗?”我侧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二爷爷。
他摇了摇头,沉声说:“该来的总会来,逃是没用的。”
我端一个小板凳,就坐在门前,将二爷爷给我的白烛点燃。
晚风习习,烛火摇曳,对面村民家门口的大树沙沙作响,突然一个倒挂着的人脸出现在我视线中。
只见这人脸尖嘴猴腮,正是之前给牛家人办过事的黄清!
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我顺着往上看,发现他的脚没有倒挂在树枝上,而是脚底贴着树干,比蝙蝠还强一头。
“二爷爷,这……这里有人挂在树上!”我侧脸往屋里喊了一句。
屋内没有声音,忽然一股风吹来,卷着一些沙尘,让我不由眯起了眼。
突然眼前一黑,我有些发懵,屋里的灯灭了,一点光亮都没有。
我连忙去护住身旁的蜡烛,乖乖,刚一伸手,就和一只手撞上。
“谁!”
我身体往后缩,拿起蜡烛,藏在身侧。
火光能够照射到半张脸,黄清嘴角有着古怪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你这骗子,还敢露面!”我找了个由头,猛地一脚踹过去。
二爷爷曾告诉我,遇到啥事都别怕,揣着明白装糊涂,鬼都能骗过。
这一脚,直接中了黄清的腹部,他往后连退数步,倒在了黑暗中,我只能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他的鞋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鞋底污秽不堪,还破了一个洞,像是从土里挖出来的烂鞋!
我心里发慌,侧身往屋里靠:“二爷爷,您老在屋里吗?”
依然是没有回答,我侧身迈步,刚要迈进屋里,就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差点没吓得叫出声来。
只见一只枯槁的手骨就在地上,而也在这个瞬间,周围迷雾摇晃,蛙声时不时响起,我脚下平实的土地变得泥泞,赫然是村外靠近河边的一个沼泽地!
我脑袋有点懵,用手重重拍了拍,左右查看,确定自己确实在沼泽地里,特别是我的下半身,泥污蔓延到腰间,显然刚才我还淌过了什么半人高的地方,才导致身上这番模样。
突然,地上的黄清摇晃站起,歪着脑袋看我,当他眼睛瞥到烛光时,脸上便显露出又怕又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