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去了粮草记录的工作,六郎变得空闲了许多。他将时间都投入在剑术的修习上,尽管进步之快仍让旁人赞叹不已,但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公子饭菜都凉了。”
一旁看着的阿通忍不住说道。
可六郎丝毫不在意,他让阿通站在自己对面,然后递给她手中的钢刀。
“千代,你到这边来。”
“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把它举好对着我。”
阿通照做了。
六郎盯着钢刀,左右晃动了一下身子,自言自语道:“完全没问题啊。”
“公子,你在干什么?”
阿通放下钢刀,不解地问。
“我在克服恐惧啊。上次在集市上不是遇到那几个浪人吗。”
“哦,你是说搭救我那次。”
“平时木刀对决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上次却被吓得动都动不了,真是太丢脸了。但是,现在怎么又不怕了呢?”
六郎捏着下巴自问道。
“也许是你知道我没有攻击性。”
六郎恍然大悟,长长地叹了声气。
“哟,在过家家呢!?”
廊上传来十阿弥纤细的声音。
“别说话,让我猜猜。”十阿弥摆出一副认真推敲的样子说,“我知道了,你们在扮演屠夫与狗。”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六郎一脸不耐烦地答道。
“公子是在让我帮他克服恐惧。”
阿通在旁解释,六郎连忙劝阻:“别理他,千代。他这人天生就是臭嘴。”
“怎么,你的小母狗跟我说话,你吃醋啦?”
十阿弥笑道。
“不许你侮辱千代。我命你把刚才的话收回!”
“我要是不呢?”
六郎抢过千代手中的钢刀,摆出架势。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十阿弥说着说着也拔出了腰间的钢刀。
熟悉的感觉涌上胸口,六郎双手不自主地发颤,身体又变得动弹不得。
十阿弥轻松一击便将六郎手中的钢刀击落。他哼笑一声,凑到六郎耳边说道:“我的刀可跟你的不一样,这上面可是沾染过敌人的鲜血。等你杀过一个人后,再来跟我叫唤吧。”
十阿弥大笑离去。六郎脸颊抽动着,心中百般不甘却无力反驳。
“公子……”
直到肩头被阿通轻拍了一下,六郎才回过神来。
“你刚才的表情好可怕。”
阿通说。
“难道真的要像十阿弥所说,杀过人后才能克服对真剑的恐惧吗?”
六郎问道。
“我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公子一辈子都不需要杀人。”
“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活在乱世。”
“至少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
阿通绕到六郎身后,将他推到饭菜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把饭吃了!”
六郎心不在焉地端起碗,思绪仍停留在十阿弥刚才的话上。
“主公平时出门都不带侍卫的吗?”
阿通冷不丁地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公子你一直挂念着那天集市上的事,我才想起来,那天都没看到侍卫来保护你们啊,所以好奇。”
“哦。当然有带。只是父亲为了不引起骚动,所以让侍卫离远了一些。”
“哦,这样啊。那主公的武艺如何?”
“父亲剑术造诣颇高,家中能和他不分伯仲的也就只有柴田大人。你问这些……”
“公子!不好了!”
还未见到人影,走廊那头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来者是前田利家。
“何事这样慌张?”
“殿下参加完村落庆典活动,在五条川遇袭!”
“什么!”
饭碗从手中滑落,六郎二话没说就准备朝玄关跑。可当他跑出几步,脑中却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的刺激。
六郎停下脚步,回望身后的阿通,表情被复杂的情感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