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者一直认为,世上仍存在着美好的东西值得抬头看看。
他垂着头站着,看着自己脚上的鹿皮靴在想:什么时候主母的仪式能够结束,太可怕了,等主母念完自己的称号,估计我一半的身子都入土了。
“我听见了不敬的声音!不敬的声音在不洁的身躯中涌动!”
垂头者心中一惊,他知道主母在召唤哀王的时候感知的力量很强,大概是哀王听到了自己无声的抱怨。
主母身体中男人的声音还在严厉的质问着:“梅洛尼,你竟敢来打扰我!又一次!你必须付出代价!”
能直接称呼主母姓名的人不多,火焰中的哀王是垂头者唯一知道的一个。
梅洛尼的虔诚取得了身体的短暂控制权,她移动了自己身体,来到她的儿子身前她众多儿子中的一个,有可能是垂头者的哥哥或者是弟弟,在哀王说出了“代价”一词后,这位可怜的儿子的喉咙就被割破,污浊的血撒在六芒星阵中。
烛火嘭一下高升,火雾变成了人形。
“你说吧。”火雾在说话。
“万世的哀王,你是否还宠爱着梅洛尼家族?”主母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正在消失,于是立即打消了冠冕的奉承话,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从不回答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火雾消散,六芒星阵中只剩下流蜡和黑血。
垂头者看到了主母的脚,她的脚向自己越走越近,他没有正视过主母的样子,家族中的男性都没有这个权利。
他对主母唯一的了解,除了她时男时女的声腔,就是脚指甲上一直在变化的图案:从前主母的脚有着鲜活的粉色,后来,有了一圈黑色的不规则的圆,随着他的长大,主母的脚指甲上不断的增加横纹和竖纹,如今,主母的脚指甲上的图案再也没有变化了,是一个完整的哀王标志,一张干净的蜘蛛网。
“哀王已不在宠爱梅洛尼家族。”主母说。
“哀王没有这么说。”垂头者的姐姐回答。
“你住嘴!”
梅洛尼主母收起了面对哀王时的唯唯诺诺,以一族之长得凌厉眼神刺向长女幸好是长女插嘴,如果是男性在这个时候发话的话,会被活活鞭死。
“你在置疑我的判断?”
“没有,梅洛尼主母。”
“我们必须重新获得哀王的宠爱。”梅洛尼用皮鞭的手柄敲着垂头者的后脑勺,“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族群中的女性成员都在愤怒中震惊:主母竟然询问一个男性!
在女人眼中,询问一个男性的意见和询问野狗用餐的礼仪一样不可思议,愚蠢的男人们怎么可能能有智力这东西。
垂头者深知男人在这方世界中地下的地位,他估计,接下来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成为主母用来泄愤的理由,他不敢说话,又不敢不说。
“一切都听最伟大,最慈爱,最权威的梅洛尼主母安排。”垂头者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回答。
果不其然,他得到了奖赏,一击皮鞭,只鞭打了一下,哀泣在上,这足够用余生来赞美哀王了。
“我什么时候要询问你们的意见了。”这个“你们”显然在指男性,“在开始战争之前,我们必须取悦哀王,重得他的宠爱。”主母把皮鞭在空中抽响,没有打在任何人身上,但每个人,女人和男人的背上都冷汗淋漓。
男人们都退了下去,他们无权参加和倾听女性们的决策,只等待着最终的命令。
垂头者知道,只有猜疑和杀戮才能够取悦哀王。
这个取悦的过程连顺序都不能变,必须是由猜疑而引起的杀戮。
“可以了。”一只手拍了拍垂头者的肩膀,“主母不在这了。”
垂头者对这种亲昵的举动很反感,古堡里任何举动都可以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突然升温的友情也在其中。
垂头者甩开那只手,“不,侍父,伟大的主母随时都在。”说完,他摸了摸胸口迅速离开。
侍父,并不一定是古堡中年轻人们真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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