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费尔因为咬到舌头而龇牙咧嘴的忍痛中,这场不太快乐的肉宴结束了,伊利亚临走前向老尼尔要了一块磨刀石,他在腰上系着斧头,背上背着弯弓走出了门。
“不要去西边的森林。”尼尔在进行最后的叮嘱,“伊利亚。”
伊利亚停在门口,微微侧过了头,在侧影中,他的高挺精致的鼻梁显露出贵族该有的气质,“你说什么?”
“伊利亚大人,你回来了。”老猎人端端正正的坐着,与之相反的,就是家人的目瞪口呆。
“外貌会随着环境改变,口音也会,习惯会去适应不同的环境,经历也会这样,但是人的内核不会变,伊利亚大人,你的本性没有变,背上伊利亚这个名字的人都有种根深蒂固的温柔,伊利亚大人,我不会认错。”
“你认错了。我叫做松鼠。”伊利亚关上了猎人小屋的门。
伊利亚在黑夜中感觉到一种逼迫感,尖锐的黑夜一齐对准了他,把他的视线赶到命运之地的彼端,他隐隐的觉得,西边的森林和他脖子前的松鼠尾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如何,他都得去看看,这支罗德城的叛逆的团体是什么样的存在。
黑夜变成了具体的实物,它用隐隐的灼热点撞着伊利亚的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伊利亚,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去那个森林。”
伊利亚听出来,是费尔在他背后说话,“你走得真快,我都是连走带跑才追上你,拿上,在夜间走路不能没有提灯。”
“谢谢。”伊利亚看着被灯火照亮的费尔,他平平淡淡的脸更像母亲一些,伊利亚安静的呼吸着,他明白,不会有人为了一盏灯特意的跑这么远。
“如果你真的要去那个森林”果不其然,当费尔的不自在战胜了他的克制后,年轻人沉不住气开了口,“会有人怀疑你,你只需要说,你需要一把钥匙。”
费尔抿了抿嘴,转身走了回去。
“你就不为自己留盏灯?”
“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现在闭眼和睁眼又有什么区别。”
伊利亚嗤的一声笑变成风,他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年轻的费尔以这种方式达成和解。
在归雁祭,狩猎之神哈特菲尔德会在游子的双足上缠上秋风,免除他们旅途上的劳顿,伊利亚被秋风驱动,一路带风行走,从耳边的呼呼风声,走到了听见了流水潺潺。
夜晚中的溪流像开裂的大地倾覆着的黑血,在难以愈合的伤口中垂危着衰微的哀唱。
伊利亚逆着溪流行走,往高处爬坡也没有感觉到劳累,他时不时踩到了软糯的泥土,伊利亚不解这个歌声来自于什么,于是用提灯照亮了溪边的小径。
羽翼脆弱的扑腾,黑色的羽毛中有着竖状的条形纹路。
伊利亚一只眼睑收紧,想要避过这种鸟,它们的特征太过明显,像死亡一样的黑色中包裹着象征白骨纹路,这种鸟的歌唱,像地底的白骨在黑暗中歌颂着死亡,它叫做死歌,这种鸟有一个不详的寓意,传说只要当它为你歌唱,这个听见的人就会经历必须直视的突如其来的死亡。
但是伊利亚回避不了这样的鸟,它们一只一只的落在溪边,歪垂着头,抽搐着一只或者两只爪,用无力的声音在为自己送终。
伊利亚拿起了一只,在一动不动的死歌身上,他仍能感受到它急速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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