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入水的“噗通”声,是一种不语的心痛。
地上和树上有两盏眼睛照亮了树,地上的那个被打落的眼睛在渐渐萎缩,暗淡,慢慢的散发着腥甜、糜烂的气味,树上的光芒又开始明亮起来他被打掉的眼睛再一次在夜黑中愈合。
“不进入我的梦?”伊利亚用木剑指着他说。
他的眼睛洁洁的发亮,没有回馈,好像他的眼睛中有无数的解读,但每个人只能解读到自己的理解。
“好,说定了,那也别强行让我入梦?”
伊利亚还从来没有见过,会有一双眼睛就能和天空如此相似,伊利亚笑了笑,选择了沉默,而不在用质问的语气来说话,因为伊利亚感觉,此刻自己的语言近乎呓语,语言中难以自洽的逻辑更像是把自己放进了梦中。
把梦境中的经历当做启示往往都是愚蠢的表现,而如果完全不在意梦境,更会把人推向毁灭。
伊利亚躺了下来,双手垫着脑袋,他在观察着这位树上的人,同时伊利亚也在用他的生命力在树根中寻找木材,在需要的榆树上缠上环绕着的树枝。
这个人的行动是伊利亚的反面,伊利亚看了看树尾,在他开始剥夺树木,拿出那把木剑时,他就在树干上填补泥土和木屑,在补全缺失的部分;而此时,伊利亚在赋予榆树生命力,而他则在树上摩挲着树干。
“沙,沙,沙,沙沙”他双手成掌,合并成两排,在树上一上一下,刨着木花,木花越刨越多,飞扬而不落地,这让树上漆黑的人看起来如同置身在柳絮中。
“你是?木精灵?”伊利亚随意的打趣,“维持森林的平衡?我促进树木的生长,你就要对等的薄弱它们的生命?”
“不,你不是,木精灵的平衡守则只针对伐木者,不允许任何砍伐,连枯败的树都不准砍,而对于自己,把树根吃了都认为是合理的。”伊利亚咬住一根草,指了指树上的人,“妈妈给我讲过。”
那个人短暂的停了下来,像一个听到新奇故事的小孩,明亮的眼睛像让伊利亚继续讲下去,在持续了三个憋气的停滞后,他又缓慢的转头,安安静静专注的对着树干刨木花,声音还是“沙沙沙”节奏稳定的持续的工作着。
木花轻灵的飞舞,两个两个的组合到一起,比黑暗更深刻的黑暗挖出了它们的轮廓,是飞鸟,它们被贴在飞鸟的翅膀下飞舞,带着自己的目的。
有一只落到了伊利亚的锁骨,黑暗抓紧了他的锁骨,留下了鸟爪的感触。
飞鸟又停留在了伊利亚指尖,他在对自己嘲笑,“谁能告诉我?现在梦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
伊利亚话音刚落,树上的人急速的停止了工作,他的身体盘延而下,突然的就脸对着脸趴在伊利亚身上,近距离的看这双眼睛,给人以不愿承认的亲切感。
天空中黑云散去,月牙在两颗明星旁边慢慢显形。
黑影人的脸庞也是这个形状。
他的嘴唇开裂,没有彼此碰撞,然而伊利亚却听到了声音。
他在说:“亲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