臼里捣,韦方正就凑过来瞧,看了一阵。好奇地问:“这是?”
“调味汁。”她回答。
韦方正讶然一惊,随后便说:“军队野外行军,有时也吃草叶草根,却不曾做过这等调味品的事。”
“嘿嘿,那你被敌人所围困。饿得要死不活,蚯蚓你吃不?”江承紫询问,想起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吃鱼腥草、鼠茅草的根,蚯蚓、生鱼等也得吃下去。
“这,为了活下去,也是要吃。”韦方正想了想,似乎有点想呕吐,面露难色。
江承紫继续捣草汁,心里想的是大唐的军队训练制度还不够严格。堂堂将军竟然对吃蚯蚓这件事还要面露难色。若是将来有机会,自己能训练军队,定然要把以前军队里那套都用上,或者能训练出大唐最精锐的部队吧。
虽然在现代,军队以先进的武器取胜,人的作用似乎微乎其微。但每个人在军队接受的训练,却也是最严苛的。江承紫所在的部队又是特种部队中的精锐,她所接受的训练连训练死亡率都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那一套严苛的冷冰冰制度放在当时国际上,都是让人觉得可怖的,更何况是在这古代。
她兀自想起那些峥嵘岁月。过去觉得烦死人的、可怖的、艰难而枯燥的军营生活似乎都亲切。
“那味道确实不好。但,活下去才能谈别的。”韦方正看江承紫没说话,以为她在鄙视自己,于是又补充一句。
“嗯。以后有机会,我告诉你几种草的草汁,可去除腥味,味道颇好,吃起来就不那样难吃。”江承紫对他笑笑。
“呀,那真好。”韦方正呵呵笑。随后又问,“那我可告诉我那些同袍?”
“自然可以。我大唐将士为国杀敌,能为将士们尽一点绵薄之力,乃我的荣幸。”江承紫客气地说。也许是因为出生军人世家,又是军中的铁血之花,所以,她对军人有一种天生的同情、敬佩、亲近与好感。
韦方正听她这样说,十分敬佩地说:“你小小女娃这样见识,真让韦某佩服。”
“韦兄客气。”江承紫客套回答。
韦方正在旁边看一阵,又有些担心地问:“我听闻,许多植物身怀剧毒,这能吃?”
“你怕死?”江承紫笑嘻嘻地抬头问。
“杀敌沙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何曾怕过?”韦方正撇撇嘴。
“那你说我能做株连九族之事?”江承紫反问。
韦方正抓抓脑袋,呵呵笑,说:“不会。”
“那请韦兄放心食用。”江承紫笑嘻嘻,将那些的汁液调配妥帖,做了简简单单几个菜上桌。而那边厢,姚子秋也是露一手,做了黄焖鸡米饭,用的是上好的大米。
一桌简单的饭菜,韦方正与长孙濬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之后,江承紫为两人泡茶。长孙濬忽然就叹息,道:“蜀中叨扰这几日,如同神仙日子。这嘴也被阿芝养刁,回长安大约要食不知味呢。”
“正是,正是。”韦方正也说。
江承紫掩面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清江白,上面写的是几种调味的草的名字,以及调配比例。她笑着递给长孙濬说:“这就送给长孙兄。”
长孙濬一愣,接过去一瞧,眉目一展,无端来了一句:“阿芝,你这般考虑周详,让我来日如何娶妻。”
这话让周围众人都一愣,气氛骤然尴尬。江承紫也脸色微沉,她没想到一直冷静的长孙濬会这样调笑地说出这句话。
片刻的沉默后,姚子秋哈哈一笑打破沉默,朗声说:“长孙公子这话夸人夸得甚妙,甚妙。阿芝能得长孙公子这般夸奖,真是三生有幸。阿芝,你还不谢谢长孙公子?”
江承紫立马沿着姚子秋给的台阶倏然而下,盈盈一拜,调皮地说:“多谢长孙兄。”
长孙濬也是笑了笑,说:“阿芝本身就很好。”
杨清让却是及时岔了话题,与长孙濬说起神农计划,以及拜托他们在长安与当今陛下说道说道。他们杨氏六房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能以一己之力造福于百姓。
长孙濬与韦方正再三保证,一定不辜负他们对百姓的美意。双方在这午后的时光里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与此同时,江承紫利用长孙濬的关系与姚子秋一起查阅了有关于蜀中制盐的资料。
到了晚上,江承紫也不敢回江府,怕让长孙濬与韦方正瞧出什么端倪来,对杨氏六房不利,更对李恪不利。于是,她也歇息在别馆。
当晚,月朗风清,江承紫正要睡,听见有脚步声,尔后便有人敲门,正是长孙濬来找她。江承紫穿戴整齐,推开门瞧见一袭白衣的他坐在别馆院里的石凳子上。
“重光兄,何事?”江承紫问。
长孙濬转过来瞧了她一会儿,才说:“原本我想我走了就走了,没说就没说。毕竟,你知道我姓长孙,而你姓杨。”
“嗯?”江承紫有些莫名其妙。
长孙濬顿了顿,又继续解释说:“你或者师承仙者,但应知晓杨氏与长孙氏的立场吧?”
江承紫点头,道:“这是自然。”
“我与你,我们的家族始终对立。”他话语无比哀伤。
“那是他们的事。”江承紫回答,语气天真。虽然她其实知晓,家族门第这种东西是最难跨越障碍。
长孙濬垂眸,感叹一句:“年幼就是好,有足够的勇气。”
“重光兄说得自己多老似的。”江承紫反驳一句。
长孙濬轻笑一声,然后又严肃地说:“不与你扯太多。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多么喜欢李恪,他始终是庶出。而且,他太聪颖,一个庶出太聪颖,即便在高门大户也很让人忌讳之事,何况是皇家。因此,你,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