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一切都变了。再也没有什么未卜先知了。”她落寞地说了这么一句,像是说给云歌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以此来警醒自己:不要以为自己来自千年之后,就有足够的资本与这些老狐狸们周旋。一切都要谨慎小心。
云歌从未见过这个女娃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一愣,倒是不知该说什么。
“你要记得,你家公子只是人,不是神。”江承紫又补充了一句。这一句,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云歌有些不明就里,只应答了一声:“好。”随后,又嘀咕一句:“九姑娘奇奇怪怪的,我可不明白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江承紫叹息一声,说:“只是想说,我们要相信他,但也不要什么都让他去扛。我们要爱护他,心疼他,为他分担。”
云歌作为一只拥有人类级别智慧的鸟,虽然不懂太多的情愫,但在此时此刻,它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震撼,连连点头,说:“是。我一直都在竭力爱护我的主人。”
江承紫对转头对它一笑,说:“所以,我必须要去找他。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云歌想要劝说,却又觉得自己已经被九姑娘说动,根本就无言劝说,只得来了这么一句“可是”。
江承紫不在多言,将匕首与格斗刃都分别放好,从墙上取下弓箭,将门一拉,顿时就怔住了。
“警觉性变差了。”院落里有人站在那棵还未落叶的金丝楠木树下,笑语盈盈。
屋内的灯光斜斜照射出去,满院子的雪花在风中乱舞,他款步走来。
江承紫往后退了几步,他进了门来,带来一屋的风雪。
“呀,公子,你回来了。”云歌甚为高兴,又开始喋喋不休:“九姑娘这全副武装,还说要出去找你呢。”
李恪满脸都是温和的笑,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挂在衣架上,一脸笑意地瞧着江承紫,打趣道:“原来阿紫如此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在这晋原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杨氏六房会遭无妄之灾。”她低了头,转身将手中弓箭挂到墙上。
“真的?”李恪声音轻柔。
“真的。”江承紫死鸭子嘴硬。
李恪轻笑一声,说:“阿紫说是真的,那边是真的。不过,阿紫的警觉性却是变差了,有人来了,你也不知。”
“是这只鸟太聒噪。”江承紫指了指云歌。
云歌抗议:“关我什么事?是九姑娘你一直问这问那的。我总得要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我很好奇,你这样鲜少话语之人,怎么会培养出这样一只话唠的鹦哥。”江承紫一颗心终于放下来,无论他方才是去做啥,他总是平安回来。她之前的烦躁焦灼在瞬间全然消失无踪。
或者,这就是深爱一个人的感觉么?
江承紫内心兀自疑惑,脸却莫名滚烫,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雀跃。
“我也很好奇。嗯,大约是天性之类的事吧。”李恪耸耸肩,在软软的毯子上坐下,斜倚在靠垫上,伸了个懒腰,说,“还是家里舒服温暖。外面天寒地冻。话说,阿紫,你难道要穿这一身跟我赏雪?”
江承紫这才意识到这一身实在不合适,便说:“我这就去换了。”
李恪还是温和地笑着,说:“其实这一身,真让我惊艳。英姿飒爽呀。我都不禁想,或者你穿戎装,怕要更让人惊艳吧。”
“胡说八道。”江承紫嘟了嘴,随后又说,“我还是先不换了。”
“哈,你听我喜欢看,便不换了。”李恪碎嘴。
江承紫回头瞪了他一眼,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起既然是要赏雪,那总得要在廊檐下挂灯笼。几个丫头去准备器具食材,总不能等他们回来再挂。”
“你要亲自挂?”李恪问。
“嗯。”她回答。
李恪却已起身,调戏她说:“这样美好的事,哪能让你一个人做。我来帮你。”
“你外面跑了一阵,累了。我来就好。”她无视李恪的调戏,径直说。是的,她是真心疼他。
李恪听得暖暖的,唇边荡漾着笑,便不觉间就来了一句:“瞧着你,再累也不累了。来,让我帮你。”
他说着,接过她手中点燃的灯笼,轻轻一跃,挂在了屋檐下的灯钩上。
“来,再来。”他语气十分温和,江承紫只觉得周围的朔风、大雪、寒冷似乎都不存在,有一种莫名的暖意在周遭涌动。
“好。”她递上灯笼,他依旧轻轻一跃,将灯笼挂上。
如此再三,两人一并在廊檐下挂了七个灯笼。
“若是在江府,我们倒可以在后院生火烤全羊呢。”他与她并肩站在窗前,瞧着院落内纷纷扬扬的雪花,轻声说。
“那是北地的豪放。我其实还是喜欢‘红泥小火炉’的江南风情。”她说。
“嗯。我也喜欢。”他回答。
云歌被无视在一旁良久,终于忍不住出来找存在感。于是,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云歌“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但它还没说话,三个小丫头就鱼贯而入,后面还跟着几个厨房的小厮。
红泥小火炉,温酒器具,杯盘碗盏,以及洗干净的蔬菜猪肉、羊肉,还有各种肉干,蜜饯果子、糕点水果。
“林大厨问姑娘可需炒几个菜?”安放好一切后,小青询问。
“让林大厨歇息吧。这边足够了。”江承紫吩咐,几位小厮就退出去,三位小丫鬟就退到廊檐外的门房处站着等伺候。
“你们几个也去歇息吧,这边不需伺候了。”江承紫挥挥手。
几位婢子不敢多言,依言退下。江承紫瞧着小火炉,说:“离水开还有一段时间,我去换身衣裳。这身总是不够轻松。”
“你且去吧。”李恪笑容温和。
江承紫一入里间,就听见李恪在问云歌:“你不在长安守着淑妃,跑到这里来,可是长安出了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