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紫站在主位前,朗声询问。
叶安平一愣,疑心自己听错了,有些不确定地问:“姑娘的意识是?”
“字面上的意思。”江承紫说。
“为何是我?”叶安平很是奇怪眼前这女童会选择他,毕竟他们素未平生,彼此在此之前都不曾见过面。
“出身名门,聪颖大才,冷静自持,有领导风范,对蜀中颇为熟悉,曾行万里路,见识广博。最主要的是你心系翻云寨,而今,杨氏六房就是翻云寨的前途。”江承紫回答。
叶安平点点头,说:“既是九姑娘如此看得起,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那叶公子怕得在过年前,打扫一番,正月里总是要祭祖。”江承紫说。
叶安平激动地连连称是,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潘道长这会儿也是作揖,道:“九姑娘为人仗义,老道佩服。”
“道长客气。我又不是圣人,只是俗人,今日既是施恩,他日可能会要报还。叶公子可否明白?”江承紫还是脆生生的女童音,听起来甚为好听。
“大恩,必报。”叶安平回答。
“叶公子是明理明事之人,这也是我选中你的原因。”江承紫缓缓地说。
叶安平没说话,她却请了一干人等喝茶,等一壶茶喝得淡了,她才转了话题,说这历朝历代,豪门贵族同气连枝,才能站得稳妥。
“姑娘放心,在下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报恩却也是在光耀叶家门楣。”叶安平已恢复平静。
江承紫听闻,只轻笑。她觉得这叶安平是聪明人,不需要再多说。
日后,杨氏六房坐镇长安,这蜀中关系网络就交给叶家来做,总比江府出马要好得多。毕竟,李恪的江府见不得光。
几人品茶、吃糕点,又闲聊一番,午饭时分,云珠前来请潘道长与叶安平前往正厅用饭,说是杨老爷与杨夫人摆了宴席,宴请贵客。
云珠一袭天青色夹袄,祥云边的及地襦裙,红色短披风,这胡乱的搭配却也盖不住人美。
叶安平顿时一愣,看得眼都直了。
云珠倒是坦言,哈哈一笑,打趣叶安平:“叶公子这般,可不是礼数。”
叶安平红了脸,道歉。
云珠却是呵呵一笑,催促说冬日饭菜开盖子敞一口气就冷,还请大伙儿快些前往。
用饭完毕,叶安平与潘道长拜别杨氏众人。叶安平是骑了快马径直去了临邛,而潘道长则是赶回翻云寨,要与寨中各人说一说茶树防霜冻的事。
送走两人,杨王氏从杨清让那里听说来龙去脉,便叫江承紫前去问话。
“蜀中豪门,你都知晓掌故?”杨王氏万分惊讶。她听杨清让说起,自己女儿与外人说起,说是自己母亲授意提点的。
说实话,她那会儿只想着一家人能有座像样的宅子,有口饭吃就是。她哪里有想这样遥远啊。
“蜀中豪门众多,我哪能都知晓呢。不过是捡了感兴趣的瞧瞧。”她斜靠在软垫上,看窗外怒放的红梅。
杨王氏也不顾不得纠正女儿不合礼仪,只问:“感兴趣的?”
“是啊。可能来巴结我们杨氏六房的,可能与我们有交接的,以及我想看的。”江承紫回答,语气还是懒懒的。
“原是如此。”杨王氏恍然大悟,顿时又觉得这女儿比自己想象中更厉害。有她,应该是杨氏六房的大幸吧。
“反正蜀王的情报网络在那里,不看白不看。”江承紫笑嘻嘻地扑到杨王氏怀里撒娇。
说实话,她越来越喜欢这个母亲,也喜欢这样撒娇,甚至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孩童。
“你呀。”杨王氏宠溺地摇头。
“嘿嘿,阿娘。”她继续撒娇。
“那当日,你去临邛,就选中了叶安平?”杨王氏询问。
江承紫摇摇头,说:“叶安平是我人选之一,原本最开始的人选是张氏,但张氏太让人琢磨不透,不到万不得已,不想与张氏合作。我去临邛真是看井,却不料有人自动送上门来。当然,也因为这事,我才知道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且不想我入长安,或者说不想我与蜀王在一起。”
“呀,可是那长孙冲的人?”杨王氏询问。
前几日,柴绍于雪野径直将监视者抓出来,一顿训斥,并且说一定要回长安问个清楚。当晚,抓出来的人就是长孙冲。因此,杨王氏也是知晓杨氏六房被长孙冲一行人监视一事。
“那行事风格不是长孙一族。长孙一族的人可不会这样仁慈。”江承紫回答。
“那是谁?”杨王氏觉得自己似乎是老了,脑袋也比不得从前,有些晕乎乎的。
“不是蜀王身边人,亦不是我们身边人。阿娘,你想想当日我处理的那个丫头。”江承紫提示。
“那丫头,是——”杨王氏顿时大悟。那丫头是祖宅那边一并跟随杨舒越来蜀中的。
“是,就是祖宅的。不过,以为这种低劣手段就能得逞,这绝不可能出自我那心狠的祖母之手呢。”江承紫讽刺一笑。
“嗯,老夫人向来吃人不吐骨头,哪里会玩这种低下手段。”杨王氏也同意。
“那么,不想我与蜀王在一起的人,呼之欲出了。”江承紫提高了声调,叹息一声说,“我不曾去对付她,她倒是找上门来。”
“我知晓祖宅肯定会监视我们,却不计,连扶风房也插手此事。”杨王氏感叹。
“母亲不必生气。等过年完,我们总是要先回去祭祖,尔后才会跟随父亲去长安上任。届时,我就回去会一会这帮跳梁小丑。”江承紫安慰。
杨王氏略蹙眉,低声说:“阿芝,祖宅牛鬼蛇神,多得很,你不可轻敌。”
“阿娘,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如今可不是在洛水田庄。哼,那敢算计我的,我定要找她算账。”江承紫说。
杨王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自己的女儿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