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事三言两语,便说清了。这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孩子,我估计她来了长安,李恪被弹劾的事一旦被摆平。这孩子自有主张,毕竟萧氏一门当年也有算计当今那位之嫌。”秦夫人言语中对江承紫颇为赞赏。
“你既与她说了这等旧事,就不知她能理解多少。”秦叔宝叹息。
秦夫人倒是很看好江承紫,颇为乐观地劝秦叔宝:“三郎,你莫要担忧。她对外宣称师承仙者,即便不是真的师承仙者,也是弘农杨氏培养的人。弘农杨氏的族学可是闻名南北古今呀。依我看,她对朝堂军事对人心的谋算,不比那几位差。”
“真的?”秦叔宝颇为讶异。
“是。”秦夫人很笃定。
“如此,她看得透,那这事于她就不会成为心魔。”秦叔宝松了一口气。
秦夫人却又说:“这丫头很厉害。我怕——”
秦夫人说到此处便停住了,秦叔宝低声问:“有何事情?”
“我怕以她的性格与能力,不会乖乖留在将军府让蜀王一人孤军奋战。”秦夫人叹息。
“可蜀王这件事其实质,她能看清么?”秦叔宝又叹息一声。
“我只略说一句,她已明了。而且,她还说出了三个我看来的不可能。我当时还奉劝她不要小孩子气。可是,我这一路走回来,一直在琢磨在这事。这女娃能提出‘神农计划’,能帮朝廷建立格物院,能悄无声息低调地将陇佑道的祸患解除一半,又能在弘农杨氏拨乱反正,她说的这事,怕不是孩子气的话。”秦夫人认认真真地说。
秦叔宝听得好奇,便也追问起来。秦夫人便将江承紫先前说到以除却三个边患其中一个为蜀王拨乱反正。
秦夫人说完,便问:“三郎,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女娃不懂军事,说得太天真了?”
“吐浑谷,突厥,梁师都!这确实是奇招,运作好了。蜀王非但无错,全然功勋。这女娃,还,真敢想啊!”秦叔宝啧啧赞叹。
“三郎,你也魔怔了。这,这怎么可能?如今,他们都还在想办法,还在练兵。李靖,李绩,就连柴绍都还在为这些事抓破脑袋。”秦夫人说。
“你也说了,杨氏阿芝不是一般人,弘农杨氏也不仅仅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即便现在是秦王府亲信们联手笼的天下,那些名门望族手中所拥有的物件怕都是我们想不到的。”秦叔宝说。
“你如此说,也是对。”秦夫人不想多想。她于军事实在不在行,她这些年研习军事,完全是因为要跟夫君并肩作战,要时刻护在夫君身边。
“看来,明日,我还得再见一见这女娃。”秦叔宝说。
“见过再说吧,你该歇息了。”秦夫人提议。尔后,两人絮叨说了片刻的话,便不再有声息。”
江承紫等了许久,秦琼夫妇不再说话,她才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下来,便不由得想到许多年后,自己与李恪在一起的情景。她想:也该是像秦琼夫妇这样温暖安宁吧。
想到李恪,江承紫渐起的睡意,又瞬间没有了。她不由得翻身起来,抱着略带桃花香的被子想:这一刻,他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想念自己?
从前,潇洒沉静的女子在暮春的深夜,在万籁俱寂里,也这样缠绵悱恻地想念起心底的那个人来。睡意全无,江承紫便把与他暖暖的点点滴滴都拿出来在记忆里过了一遍。越温习这些美好的细节便越发觉得温暖幸福。
到后来,江承紫眼角眉梢都带着笑。若非有人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将军府的动静打断了她温习甜蜜,她估摸着还得翻来覆去地温习她与李恪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
江承紫本来沉静在美好的回忆里,但有人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将军府,而后又折转身来,在将军府的西南侧入府。
江承紫非常警觉,翻身下床,以极快的速度穿戴整齐,拿好武器。那些衣物武器都是在睡前整齐摆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这一直是她作为军人的习惯,即便是魂穿千载,也不曾改变。
因有这习惯,她的应对非常之快。
那人落入将军府内,脚步非常轻。江承紫起先以为是李恪,但仔细一听,便知晓不是李恪。因为李恪的各种脚步声,甚至是李恪身形掠过时发出的声音,她都烂熟于耳。
来人是个瘦削的陌生人,风走巽位,风速二级,此番约莫在七百米开外,以极快的速度往揽月小筑来。看来,此人的目标就是她。
江承紫在心里对来人做出了判断。同时,她不想惊扰将军府里这些老弱残兵,更不想打扰爷爷和父亲的偶像休息。
所以,她亦快速出了揽月小筑,向这来人的方向前去。
两人的速度都极快,于是在相遇在一处轩榭台的假山旁。轩榭旁树影婆娑,将军府的下人便在这里置了一盏路灯。
两人就在此处相遇,两人都蒙着脸,都是一袭的黑衣劲装。对方瞧着突然出现的江承紫,脚步一顿。几乎是同时,他便拔出短剑直指着江承紫。
江承紫蒙了脸,背着路灯灯光,手中握紧了格斗刃,与那人相距十米左右。若要杀掉那人,只需一套动作即可。
但来人是敌是友,抑或是否是将军府的人,都不清楚,她不能贸然出手。
两人对峙良久,彼此都没换姿势。那人瞧着眼前这瘦削幼小的身形,似乎还是个没长开的孩子。他终于是忍不住率先开口问:“你是何人?”
他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江承紫依旧听得出这是个声音干净的年轻男子,而且这男子没掩饰声音。这,分明就是熟人。
他夜探将军府,难道知道些什么吗?
江承紫一颗心提起来,想起先前秦夫人说过,将军府门可罗雀,也没什么好防备的。她也疏于打理,这内里到底暗藏了多少家的势力,她也没去查过。也许,等到大将军的伤好了,她会将那些暗桩棋子一一揪出来的。
是了,将军府就是这样的情况。那么,作为严密监视将军府的势力,他又怎么可能不知将军府今日有异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