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什么新的变故?
房玄龄微微眯起了眼,小厮就进来通报说已按照吩咐将国舅迎在了正厅。房玄龄点点头,便缓缓走了出去。
长孙无忌见到房玄龄,自然是嘘寒问暖一番,询问他是什么病情,还说孙思邈医术高明,让这药王来瞧一瞧。
房玄龄笑道:“不中用了,偶感风寒。不碍事。”
长孙无忌似笑非笑,说:“虽入了夏,但毕竟才四月天。郊外还是很凉,我们这些老家伙年纪大了,不可大意。”
他径直就指出郊外,显然并不想兜圈子。
房玄龄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僵了,只说:“郊外天气如何,我倒不知。只知这四月天的天气是不太稳定。总是什么都想展示,什么都想占着。又想春天那样惹人爱,又想像夏天一样让人膜拜。弄来弄去,四不像。”
“房相国说话颇有深意呀。”长孙无忌似笑非笑。
房玄龄摇摇头,道:“我这是实话实说了。”
长孙无忌没说话,喝了几口茶,才问:“我听闻遗爱前些日子在平康坊点灯了?”
“是呀,那个不成器的。和你家三小子闹上矛盾了。”房玄龄说。
长孙无忌哈哈笑,说:“孩子们的事由他们闹去,哪能影响我们的情谊呢。”
“谁说不是呢?我这小儿子真是让我极度失望。”房玄龄感叹。
“我那三儿子也是。今次陪蜀王出使突厥,我这心也是不踏实,生怕他行差踏错。不过,好在我别的孩子还算听话。”长孙无忌说。
“是呀。你家大公子怕是待皇后临盆出月子后,就要与公主大婚了吧?”房玄龄说。
长孙无忌点点头,话锋一转,说:“相国呀,你也是太好说话了。没纳妾什么的,这家里就俩孩子。遗爱又那样,遗直似乎也是只喜欢读书,不常与人走动,到底是弱了点。”
房玄龄垂了眸,心里如同寒冰潭,这长孙无忌摆明是在威胁他。在告诉他将来的朝堂是长孙家的天下,而房家就房遗爱与房遗直兄弟俩那样,迟早会衰败的。
“他性子喜静。”房玄龄像是丝毫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多与我家冲儿走动走动,彼此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人。”长孙无忌笑道。
这是在给房玄龄甜枣,是在告诉他要认清形势,将来只有长孙一族才可以庇护房遗直。他知道房玄龄绝对能明白他话语里的弦外之意。这是以谋略著称之人。
房玄龄对于他的话,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多谢长孙兄对犬子的关心。”
这样不咸不淡,谈话陷入尴尬。长孙无忌兀自摆弄着手中茶杯,过了一会儿,才开门见山地说:“我听说,房相国昨日与陛下微服出游了?”
“没有的事,你准是听错了。昨日我下了早朝,身子不适,早早就睡下了。”房玄龄径直说。
这摆明是不给长孙无忌面子,不想与他谈。长孙无忌眉头一蹙,笑道:“那是我听错了。”
“告诉长孙兄这消息的人真是其心可诛,长孙兄绝不要姑息养奸。”房玄龄严肃地说。
“好。”长孙无忌压着火,很是客套地说,“既然房相国没有什么大碍,我这便不耽误你休息了。”
“那就不留国舅了。”房玄龄起身回礼。
长孙无忌匆匆离去,一上马车,一张脸已黑得像是锅底。
房玄龄咳嗽几声,转过屏风,对站在屏风后的长子严肃地说:“你日后的仕途可能非常不顺畅。”
“我很高兴父亲没有因为权力与名声,向长孙无忌妥协。也很高兴父亲没有为了儿子的未来无原则。”房遗直笑着说。
“总之,是父亲对不起你。”房玄龄叹息一声。
就在方才,他已决定了,绝对不辜负陛下的期望,不能受长孙无忌的要挟。最多不就是这个相国不做了,一家人就算做个钓鱼翁也是好了的。
“父亲,这不是你的错。何况,胜负还没有分。”房遗直微笑。
房玄龄却无心继续与儿子说话,而是想到长孙无忌来访,怕是那批被下狱的人里面有长孙无忌的眼线。想到此处,他顿时觉得那女娃真是玲珑剔透,特别聪明。
“对了,长孙无忌来找你,似乎是想探听昨日微服的事。他这样火急火燎地上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房遗直径直分析,“能让长孙无忌抓狂的事,我倒是很好奇。”
房遗直说着就笑起来,满怀期待。
房玄龄一听,顿时觉得事情或者不仅仅是他的人被抓起来那么简单。或者还有别的情况,他必须要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