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重重,便连忙告退。
李靖一走,李世民瞧了瞧房玄龄,道:“房爱卿向来很少单独来见朕,这一脸沉重,心事重重,不知道所为何事?”
房玄龄从房家到宫中这一段路程,他一直都很明确自己要做什么。如今,他算是豁出去了。房家本来就不算什么大家族,他亲族较少。只有俩儿子,房遗爱不成器,房遗直并不热衷于功名利禄,只喜著书立传,但是对史学颇感兴趣。这样一瞧,房府真是后继无人之感。
今日,长孙无忌的一番话,让他更看清了房府的形势,也看清楚将来自己的命运。房府是不可阻挡地要走向衰落的。
那么,即便自己不做这个相国,那也不能让旁人那么逍遥,肆意地破坏好不容易有的和平与繁荣。
一切胆敢破坏和平与国家繁荣者,罪不可赦。
房玄龄想到这一点,只觉得浑身正气充盈。
“陛下,臣今日前来,有几件事想说。”房玄龄一脸严肃。
李世民忽然觉得这位谨小慎微的谋臣,今日异常严肃,而且说话似乎比过去坚定了许多。从前的房玄龄即便是说出极好的谋略,也因其谦虚谨慎的性格,说得不太确定。
“请讲。”李世民示意。
“陛下,第一件事,昨日臣与陛下一并出城之事,今日有人来府邸询问臣。”房玄龄破釜沉舟,算是豁出去了。
房家没前途又怎么样?你长孙家一定有前途?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这皇帝姓李,不姓长孙呢。”
“谁?”李世民没想到是这样的事,一股怒火陡然升起,连带语气也很不好。
“国舅长孙无忌。”房玄龄径直回答,神情坚定,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李世民陡然蹙眉,心里很不舒服。长孙无忌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是与他一样,想要建立一个盛世和平国度理想的人。他当他是兄弟,也当他是另一个自己。而且,长孙无忌一直很懂分寸,做事谨慎,注意礼数。
因此,他虽然知晓长孙一族以及长孙无忌的外祖父一族高氏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他也容忍了。对于蜀王的打压,他也理解长孙无忌。毕竟,蜀王李恪是旧贵族想要玩弄权术的希望,对太子地位有所威胁。他曾设身处地地为长孙无忌想:倘若是自己,也会偏向于自己的外甥,毕竟是人。
这一次,出使突厥也好,迷途山探路刺杀梁师都也好。他没有与长孙无忌商议,一则是心腹暗卫元宝调查的细作里,有些与长孙氏有关;二则不管出使突厥还是迷途山探路都涉及李恪,作为父亲他当然不会让孩子的敌人参与其中。
“他说了什么?”尽管李世民不想去听真相,但他还是问了。
房玄龄立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了之后,又补充一句,“恕臣直言,国舅早些年就派人紧紧盯着皇子们,一丝一毫的错误,立马就差人上奏。另外,他还暗中向各个皇子府上派所为谋士。”
“什么?”李世民蹙眉,喝道,“房相国,你说这话可要负责。”
“臣是什么心性,想必陛下清楚。再者,长孙无忌所言极是,我长子虽大才,但性子不适合朝堂,还不如著书立传。次子不学无术,更不是什么栋梁之才,只是贩夫走卒的命。臣房家并不谋求什么。因此,臣所言,句句属实。”房玄龄语气平静而坚定。
李世民知晓这些大约是真的,但对象毕竟是长孙无忌,他便沉默了。
房玄龄又说:“皇上日理万机,不清楚此等小事,但皇后想必是知晓的。国舅与皇后几次相见,据说都是不欢而散。”
李世民这下更确信了,但他只是在甘露殿来来回回踱步,就在房玄龄觉得站着的腿快要断了时,李世民才停下来说:“房相所言,朕知了。还请房相不要伸张,若是旁人问起,就说是朕召你进宫。”
房玄龄知晓李世民自有决断,不愿让他与长孙无忌对着干,这也算变相保护。他立马跪地天恩。
李世民摇摇头,说:“这事你不必在做。如今,朕要你与张将军为我办一件事。”
“请陛下明示,只不过不知是哪一个张将军?”房玄龄连忙问。
“河东张氏少年郎,少年英雄。又是张氏未来的一家之长,正好秦叔宝归隐,就让他直接领左屯卫。任命书明日就下。”李世民说。
房玄龄目瞪口呆,他是隐约听说过河东张氏,也见识了张氏一族的办事能力。可这少年郎并没有立过什么军功,径直就执掌左屯卫,这可是破天荒地头一遭。
“知晓你惊讶。原本是想要侯君集掌管,可你这次也知晓,很多细作跟他脱不了关系。又有人弹劾他。而这张氏不仅仅掌管河东,更是蜀中豪强。这少年是族长,在这京城之地任职,相当于质子,蜀中不会乱。二则,毕竟是大家族,职位总得要对得起这家族。”李世民缓缓地说。
“可,如果不能服众呢?”房玄龄想不出那些士兵有什么理由去臣服于一个没有立过军功的少年人。
“那是他的事。我给了他机会,他若是不能带好左屯卫军,那也是他河东张氏浪得虚名。”李世民冷冷地说。
“陛下英明。若是这张将军实在是个人才,陛下无意是为大唐注入了新鲜血液。”房玄龄赞叹。
李世民笑了笑,才将独孤思南一事与房玄龄说了一番,最终下达的命令就是房玄龄与张嘉合作,务必彻查独孤氏的宝藏。
“是。”房玄龄接了命令。尔后,他走出甘露殿,东宫心腹正行色匆匆,整个宫里如临大敌。
他看了看日头还早,觉得应该去看一看卧病在床的杜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