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长安,午后,大团大团的白云在蓝天上懒懒地堆砌,还像是年少时最美的时光。
那时,还是前朝,海晏河清的日子。
他们都是少年人,喜欢策马郊外。然而,杜如晦身子不好,只能骑着性情温和的小马。两人放慢速度,马儿慢吞吞地前行。两旁青草蔓延,一直到青山之外。和风煦煦,蓝天上也是这般,大团大团的白云懒懒地舒展。
两人一直说话,谈天说地,论古今。然后累了,就在小溪边的亭子里席地而坐,摆一局棋。小厮们在旁边煮茶。鸟鸣风清,落花飘飞,风中是植物的气息。
两人并排在长安的一方院落里,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想起年少时的时光。
“真怀念那时候。”杜如晦感叹,随后语气黯然下来,说,“可惜我这身子骨,怕没机会了。”
“你会好起来的。”房玄龄连忙说,“格物院一建立,就有许多名医会被朝廷召集起来,在长安切磋研究。你看孙思邈已够厉害了,如今失踪已久的洛阳名医王景天也来了。明日一早,我就让遗直去找柴令武一并去杨氏六房走一遭,请这王神医与你瞧瞧。”
“我也听过王景天的威名,怎的又跟杨氏六房有关了?”杜如晦来了精神。
本来,他以前觉得秦琼、李靖是个妙人,后来看到三皇子李恪,觉得这个小孩不简单,也是个妙人。而自从去年四月开始,杨氏六房以红薯、马铃薯、神农计划瞬间入了众人视线,那杨氏一家都让他觉得很惊讶,很有趣。
如今,这失踪已久的神医王景天竟然与这杨氏六房,他非常好奇杨氏六房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对,就是杨氏六房。王景天与他的弟子们如今还住在杨氏六房。柴令武因与杨氏六房来往甚密,前几日帮王神医找了铺子与住所。如今,杨敏芝与蜀王外出,据说这王神医就说等两位主人归来,再说搬走之事。”房玄龄将这几日听到的掌故都说了一番。
“称蜀王与杨敏芝主人?”
杜如晦越发觉得如今的长安似乎比从前更有趣了。一个成名多年的神医竟然称两个孩子为主人。这其中或者有着什么值得人深思的故事。
“我听遗直是这么说的。”房玄龄也不确定。
“看来改日,得要看看这杨氏六房了。”杜如晦笑了。
“必定要的。王神医就在六房,稍后我就让阿荷与遗直去跟柴令武说一说。给杨舒越递名帖。”房玄龄很是高兴。
他一直以来非常忧心杜如晦的病情。之前,他请过孙思邈。但鉴于秦琼的病情事件,他知晓孙思邈被人掣肘,根本不敢再去请孙思邈。他也暗地里派了许多人去找寻各地很有名望的医者,但很是遗憾,对于天生体质弱的杜如晦的身体,那些神医根本没有多大作用。而一些特别有名的神医总是遍寻不着。
如今,王景天就在长安。而且就杨氏六房跟蜀王的关系,摆明不可能掣肘于长孙氏。房玄龄觉得这像是暗夜里忽然出现的光芒,足可以让人惊喜。
“莫急,莫急。我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打紧。倒是你如今算是公开与长孙无忌撕破脸了。长孙氏怕会对付你。而且照独孤思南所言,这长孙氏也在暗地里找寻这笔宝藏。如今你接受了陛下的任务,与长孙氏可就是狭路相逢。你呀,上点心。”杜如晦语重心长。
与自己的身体比起来,他更担心的是长安的风起云涌,担心的是挚友的安危。旁人不清楚,他杜如晦这些年仔仔细细地瞧着长孙氏与高氏一族,对他们是瞧得清清楚楚。因此,玄武门事变后,他立马就推说身子不好,尽可能地避免参与朝政。
实际上,他的病没有旁人瞧见的那么严重。孙思邈来瞧过他的病,很隐晦地问:“杜尚书,这病怕不能痊愈吧?”
杜如晦咳嗽几声说:“你是医者,也是道者,看得透看得清就好。我这病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好。你费心了。”
孙思邈点头说是,尔后就说吏部尚书杜如晦病入膏肓,治不好,只能拖日子了。
杜如晦想着趁此机会来个死遁,从此过逍遥日子去了。可好友还在朝堂,而且这天下好不容易太平,当今陛下也是个励精图治的陛下,少年时理想中的天下太平盛世繁华就在眼前,他舍不得退却。
然而,他又没有别的法子,就只能称病在家认真算一算这天下的糊涂账,理一理这朝野纷乱,避避祸事。
“你担心我,好生养病。陛下让我跟这河东张氏合作,还将左屯卫军交给这位少年,其实说明陛下已相信我所言,对长孙无忌有所警觉。如今这左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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