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能见度极好。因此,那烟花虽然很远很远,但依旧能看得清楚,那些烟花是牡丹的形状。
“哪里来的烟花?”长孙濬自语。
“李恪却是笑了。”喊了一声,“小九,快去备酒菜。”
旁边的树林后转出一个安宁的少年,应了声,问:“是备姑娘喜欢的吗?”
“是。”李恪朗声回答。
长孙濬听出端倪,连忙追问:“阿芝要来?”
李恪不语,转身往营帐里去,长孙濬也跟上去,问:“这烟花是阿芝给的信号吧?”
“你长孙一族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李恪淡淡地扫了跟上来的长孙濬一眼。
长孙濬神情一凝,没再说下去,但心里已猜测是杨敏芝真的要来了。一瞬间,他心里千百般滋味:既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又有郁闷与惆怅。
总之,他心烦意乱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倒头睡下,却又睡着。翻来覆去好一阵子,拿出随身携带的酒,也不上酒菜就那么一口一口地喝着,从营帐缝隙里,瞧着天空那半轮月,一直想哭。
长孙濬喝着喝着就睡着了,等一个激灵醒来,便听得有人在说话。他顾不得仔细听,只直觉是杨敏芝来了。于是,他陡然翻身起来就要往营帐外跑。但他跑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这幅样子实在不妥帖,于是唤了侍卫打水,他要梳洗一番,清清爽爽地去见阿芝。
此番,月已西沉,东方露出微微的鱼肚色,夜即将要到尽头。
在三个时辰前,月上中天,在梁师都的寝殿,江承紫击杀了朔方城主。而后,她让穹苍引了柴绍大军进城,将城内伪装成内乱,从而不费一兵一卒和平解决了朔方城这一大患,将大唐北地的门户握在了大唐军队的手中。
她执行完任务,顾不得换一身衣裳,也顾不得赶路良久,风尘仆仆的疲累,径直去找李恪去了。至于探路的地图,早在从迷途山脉穿出来时,她就安排云歌带着李南的手下返回,顺带将这次探路的地图绘制完毕,交由秦叔宝上呈天子。
“姑娘,你慢点。公子就驻扎云崖之上。”出得朔方城,锦云都有点赶不上自家姑娘了。
“云崖安全吗?”江承紫略停顿。
“安全。”李南连忙回答,“那里是大唐夏州地界,那周围有我们的人。”
“那突厥人会不会丧心病狂?还有那些世家派的人,你们料理了没有?”江承紫一路疾走,一路问。
“姑娘放心,如今朔方城已被接管,而突厥自己乱成一锅粥,太子殿下正在长安密查谍者,他们不敢猖獗。”锦云回答。
“那还是不安全。”江承紫摇摇头,“我还得赶快赶去。”
锦云和李南实在赶不上,而这里属于狭窄山道又不能骑马,只能翻过眼前的这座山才能到达指定的地点,拿到自己人安排的马匹。
“姑娘,我们,我们有点跟不上。”锦云不好意思地说。
李南也很尴尬,江承紫一下子挺住,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不是任何人都是我。”
她放慢了速度,一行三人花了半个时辰才到达指定地点,时间已经是午夜。
“天明时分,估摸着就能到云崖了。”锦云说。
江承紫没说话,她此番恨不得自己是一支箭,快点到他身边,跟他一起面对他身边的雨箭风刀,将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全都揪出来。
三人不再说话,只往云崖赶。三个时辰后,月已西沉,东方露出微微鱼肚色。
江承紫勒住马,看着远处高耸的山崖,如果要爬上去,得要两个时辰吧。
她蹙蹙眉,吹了一声口哨,隐藏在云端的白凤鸟轻轻落下,很顺从地站在她面前。
“咦?白凤鸟不是回去了吗?”锦云也是惊讶。
“云歌怕我有危险,希望白凤鸟能护送我找到他的主人。”江承紫一边解释,一边抚摸白凤鸟的羽毛,用意识与他沟通,“白凤鸟,能否请你帮我一把,将我送上断崖顶端?”
白凤鸟点点头,然后抬起头蹭了蹭她的脖颈,尔后蹲身下去。
“谢谢。”江承紫拍拍它的脖子,轻轻斜坐在白凤鸟的背上,抱着白凤鸟的脖颈,自己也凝神静气,尽量不要让自己的体重给白凤鸟带来飞翔的麻烦。
白凤鸟展翅而上,身姿轻盈而优美,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姑娘,我们呢?”李南忙问。
“你们自己爬上来。”江承紫脆生生地回答。
锦云看了李南一眼,打趣:“你也想试试白凤鸟坐骑?”
“我这不是没学会御鸟,想过过瘾么?”李南耸耸肩。他的手下有很多能人异士能御鸟,可他就是学不会。
“即使你会御鸟,白凤这种鸟王,你也御不了。”锦云说。
“是啊。他们连云歌都驾驭不了。”李南想起那只欠揍的鸟,抬头看见巨大的白凤鸟已飞上了断崖顶端。
“走吧。”锦云摆摆手。
江承紫则是坐在白凤鸟背上,由白凤鸟送到断崖之下,在一处隐秘的树林里落了下来,江承紫拍拍它的背表示感谢,并且用意念跟它沟通,让它速速回到迷途山,并且搬到一处更隐秘的所在。
白凤鸟不语,只走过来,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用翅膀轻轻抱了抱她,然后趁着夜色,振翅飞入云端。
江承紫站在比她还高的荒草里,看着白凤消失在云端,她才凝神静听。
听见许多人在沉睡,呼吸均匀。也有没有睡的:东边有个帐篷里,有人在抱怨这蜀王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开拔回去;西边的帐篷里,有人呓语,竟然喊的是“阿芝”。江承紫吓了一跳,仔细听了听,那人又梦中喊了一声,竟然是长孙濬。
江承紫有点无奈,内心里对他说句对不住。随后,她过滤掉他的声音,很准确地找到了李恪的营帐。因为李恪还没有睡,小九在问姑娘什么时辰会到?
“朔方城到这里,该有五个时辰吧。不行,我得下山去接她。”李恪说着就站起身。
江承紫赶忙疾跑过去。她速度快,身姿轻盈。那些护卫只觉得一股劲风过去,等他们觉察出异常,喝出一声“谁”时,江承紫已稳稳落在李恪的营帐门口。
李恪也听到动静,拔剑在手。江承紫连忙喊:“阿念,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