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方舍人连忙上前,道:“陛下,下了几日的雨,小心路滑。”
“不碍事。”李世民很是高兴。
“陛下,你可是大唐的天,这都三日三夜没睡了。请去休息吧。”方舍人弯腰扶着李世民。
李世民摆摆手,道:“朕是马背上打的天下,不是这么脆弱的。倒是你,年纪也不小了,瞧着小太监里有听话懂事的,提携一二个,有什么事,就让他们去做。”
“哎,多谢陛下关心。老奴定然记在心上,不过,还是请陛下先去休息。”方舍人还是惦记这事。
李世民哈哈笑了笑,说:“我这头还是真有些晕,走吧,回寝殿去。”
月明星稀,天朗晴,过去的三日似乎只是人们的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一切似乎都是天地清明的模样。
这样夜晚,真美好呀。
李世民在这样的认知里,充满幸福愉悦地安心睡去。
许多的大臣也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工部的一干人等,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家吃好吃的的,抱老婆孩子去了。
在这样的夜晚,只有萧氏一族,无法入眠。
萧衡光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长长的白袍子在地板上拖着。他喜欢穿宽大衣袖的袍子。此番他走来走去,尔后停下来,问眼前人:“剑南道与山南道一个没剩?”
“是,都入了大狱,那些罪名一项一项都是板上钉钉。怕很难出来了。”来人低叹一声。
萧衡眸光冷厉,抬手将案几上的青瓷笔筒扫在地上,摔得粉粹。来人依旧站着,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些鼠辈,真不配为我萧氏儿郎。苦心经营了几代,才掌控了各路军。这些不长进的居然没好好约束自己,反而做这等乌七八糟之事,将我萧氏剑南道与山南道拱手让人。”萧衡狠狠地骂道。
“大树难免有枯枝。怕是有人早就有心要对付萧氏一族,因此防不胜防。”来人不疾不徐地说。
“你有什么看法?”萧衡觉得对方话中有话,便问。
“家主,我们的实力已够了。如今也没有哪一家能与我们抗衡。即便是长孙一族也不过朝堂得势,军中却是没法与我们萧氏一比。”那人说。
萧衡一惊,这人的意思是让他尽早起事,光复萧氏皇朝么?
“未免鲁莽。如今,李世民麾下有柴绍、程知节、侯君集、独孤彦云等猛将。军中抗衡,我们未必会胜。再者,弘农杨氏总让人觉得诡异。”萧衡虽恨萧氏子弟不知收敛,心里气愤得很,但作为一家家主,他还是很冷静。起事造反,稍有不慎,就可能全族覆灭。
“李世民初登,根基未稳,这两年接连天灾兵祸,正是他薄弱的时候,难道你要等到他羽翼丰满,再动手吗?趁他病,要他命。家主,可不要犹豫了。”来人又劝。
萧衡继续踱步,许久,他才摇摇头,说:“不妥。”
“何以不妥?对内,他根基未稳;对外,有世家之隐患,还有颉利在虎视眈眈,暗处还有隐太子李建成的人。你可别忘记,当年李建成的人是多么凶猛。当日,李建成的人与萧氏死士在虎牢关相遇。我们的死士悉数被诛。”那人说到此处一直波澜不惊的语气变得凶狠。
“这确实是个机会,你容我想想。”萧衡还是觉得这件事很欠妥,他不能随意下决定。
“家主。”那人喊了一声。
“你别说了,此事事关重大。你也不要因为你弟弟之死,就置整个萧氏于不顾,你不要忘记,你也是萧氏子弟。”萧衡狠扫了那人一眼,命那人退下。
那人不动,倔强地站着。
“还不退下?”萧衡怒了。
“山南道与剑南道的事,绝对只是个开始。三日,剑南道与山南道就悉数朝廷掌控。如今,秦叔宝亲自坐镇山南道与剑南道。而秦叔宝的儿子入了东宫,成为李承乾的亲信。呵呵,贺兰楚石,秦铭都在东宫担任要职。他不过是个太子,家主,没有哪个帝王会容许太子小小年纪就树大招风。”那人不疾不徐地说。
萧衡没有说话,那人拱手行礼,道:“潜伏在突厥的萧氏谍者传来消息,颉利再度收复草原,他们不日怕就会直接对上李世民的。”
“既是如此,就再等一等。”萧衡确实被这人说动了,但他还是觉得不妥,因此拒绝了他。
“我话已至此,家主自己掂量吧。不过,我想提醒家主,山南道与剑南道的事已是一个信号。我们的敌人已开始着手对付萧氏。”那人说完这一句,转身离开了。
萧衡停止了踱步,斜靠在窗口的罗汉床上,看着一弯新月,心里很是烦乱。
做,还是不做,这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