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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突利,你,你竟敢射杀世子。”执失思力惊慌怒吼。
突利还没明白是谁出的手,但他很清楚这件事的后果。于是,他下令了停止攻城。本来看见敌人来犯的大唐士兵立马报告了范将军,说敌人攻城。范兴吓了一跳,连忙上城楼来,看对方的军队是在集结,像是在攻城,可下一刻又如潮水般退下了,而且那边明显有乱子。
“盯着点。”范兴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范兴觉得眼花,对面云端似乎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但那云太厚,日光太强盛,他实在看不清楚。
“你们可见着是谁人做的?”突利问。
“哼,这段距离,这是安全点,我们算过的,不然怎么可能让世子在这里?除了你们的人,还能是谁?”执失思力怒吼。
突利平静扫了扫那些铁哥们儿,几个兄弟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说谎。再说,他们几个就算近距离射杀,也不能做到将一个人射穿后,箭头还能没入树干。
“我们没有。”突利说。
执失思力咆哮起来,说:“你们别以为我不懂。”
“我们没有。”突利再度重复,随后他对手下的人打了手势,说,“查。”
“是。”几名属下得了令,迅速散开彻查弓箭手了。
突利则是仔仔细细地看了那支箭,箭的杆很轻便,缀了白色的羽毛。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那支带血的箭扯出来。那箭头明晃晃的,并不是他所熟悉的。
“这不是我军种之箭。”突利将那一支带血的箭递到执失思力面前。
“呸,你们要暗害世子,哪里会留下证据?”执失思力如同一只疯狗,狂吠起来。
“对,对,就是。”执失思力的几个同伙一并附和。
突厥蹙眉,正想着这样的箭来自哪里,忽然,呼呼疾风起。他只觉得巨大的危险来临,他倏然一跳。只见自己站立的地方,插着一支羽箭,已半没入。与此同时,执失思力短促地叫了一声,其余几人也叫起来,抱作一团。
突利看到,一支羽箭穿过执失思力的喉咙,带着血钉在旁边一棵树上。与世子一样的手法,执失思力叫了一声,应声倒下。
那另外几人跟执失思力站得很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说是瑟缩发抖,其中一人还尿了裤子。突利也是一颗心抑制不住地颤抖,一种恐惧蔓延。
他虽臣服于颉利,但他一直就是草原的一代枭雄,面对生死也不曾有半分畏惧,可如今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恐惧,强悍的压迫?
难道这绥州城里藏着谁么?
李靖?秦琼?柴绍?
他细数了一下唐朝将领,这些人他都算打过交道,并没有这样强的杀气。
“大哥,这事蹊跷。”他的几名手下围过来,声音里充满恐惧。
突利点点头,只觉得这太阳很是让人眩晕。
“那,还,打不打?”一位属下问。
“颉利在后虎视眈眈,没办法。”突利说。
“可这世子死了,执失思力也死了,即便我们打了,拿下了绥州城,估计颉利也不会放过我们。”有人说。
突利也同意这种做法,可他还有什么办法?他如今就是被狼群驱赶的羊,若不向前,就被吃掉,可向前进,又可能被猎人吃掉。
“猎人。”他在自语道,然后抬头看不远处的城墙。
今日能见度尚可,城墙之上,有一人身披铠甲,手持长弓。
“是那人么?”他低语。
几人同时看城墙上,皆说:“那也太远了,就这箭的重量长度,怕——”
“那人似乎是守将范兴,据闻他善于用兵,打武力一般。”有人认出来。
然而,这种认知让突利心里更加恐惧。若不是那城墙上的范兴,那到底又是谁?他第一发现,自己对危险的直觉全然没有了。他甚至不能判别一支箭来自于何处。
当然,唯一的解释在于这支箭速度太快。不,应该说是那两支箭速度太快。
“大汗,世子死了,执失思力死了。就算拿下绥州,依照颉利的性格,也会置我们于死地。倒不如跟颉利拼上一拼。再者,若我们反叛,薛延陀、回纥还会响应呢。”有一人喝了一声。
“对,大汗,你快下决定。”突利的手下催促。
“就是,我们愿追随大汗,拼死一搏。再不受颉利的窝囊起。”另一人也说。
突利如梦方醒,瞧着眼前的人,叹息一声,说:“草原风雪一起,死伤无数。颉利虽残暴,却也是为了拿下大唐的锦绣山河,让草原儿女能过上好日子。”
“可如今,形势逼人。大汗心系草原,无奈颉利咄咄逼人。大汗,你考虑大局,人家不一定考虑。”有人说。
“对,对。”另一人附和,“大汗,咱们今日杀出一条血路。他日,突厥儿女皆会跟随大汗。”
“那好,整队。”突利说。
众人皆惊喜,说:“愿追随大汗。”
“攻城。”突利说了一句。
众人惊呆了,像是听错了似的。连他的胞弟也是一脸惊诧,问:“大哥,你这是?”
“有人挑拨我与可汗的关系,我们不能中圈套。”突利此时此刻已经冷静下来。
呵呵,给你活命的机会,你不要,怪我了?
江承紫原本想着放过突利,让他与颉利对战,尔后,大军是收拾颉利军队后,就让突利掌管草原,成为大唐的某一州。可如今,这老匹夫,冥顽不灵,那也懒得听了。
江承紫轻轻拈弓搭箭,凝神静气,对准突利,“嗖”,一支箭直直没入突利眉心。
突利正要举旗,便感觉到莫大的危险逼近。他略一动,想要躲过这危险,却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然后被无尽的黑暗所淹没。
突利手下的几人看到这情况,顿时疯了一样,也不管突利,嘴里嚷着:“绥州打不得,绥州打不得。”然后跌跌撞撞跑了。
五万大军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呆若木鸡,看那几人跑,也是害怕得不得了,作鸟兽状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