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只是抬头仰望另一方的天空,心事如大海。
夏原“一掷千金博一笑”的事迹在校内广为流传,一时之间成为佳话。何如初人虽然走了,可是名字却在同学之间口口相传。不少人对她是又羡又妒。有好事之徒拍了照片,放到校内论坛上,这下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清华北大的论坛也跟着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钟越第一时间看到了照片,场面盛大犹如派对,她跟夏原站在一块,身后是成堆的大蛋糕。抓拍的时机很好,正是她抬头的时候,而夏原笑吟吟地看着她。他“啪”的一声关了网页,鼠标滚下来,垂在桌脚,来回晃荡,他也不管。
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他沿着学校的林荫道随处乱走。春寒料峭,深夜的风颇有寒意,可是胸口像是被什么烫着了,疼得厉害。她刚走,他已经后悔了。现在她是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路过一家餐厅,正对着门口坐了一大群男学生,应该是聚餐。有人站起来大声吆喝,哄笑声一波高过一波,桌上烟雾缭绕,人人面红耳赤,碰杯的声音连续不断,是这样世俗的快乐。他看了只觉得眼热,情绪越来越低沉。于是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
暗红色的烟头在黑夜里灼灼燃起来,一闪一闪。他深深吸了一口,感觉似乎轻了些许,可是疼痛并没有稍减。他清晰地感到身体的某一部分变得空虚,仿佛被风吹走了一样,抓都抓不住。
他站在外面,从这头一直走到那头,然后又折回来,直到一包烟都抽完了。时间已是凌晨,宿舍早就关门了。他吁了口气,去了通宵自习室。
第二天同宿舍的李琛也看到网上的照片了,十分诧异。原来何如初已经出国念书去了,且站在她身边的这个男孩,看起来很亲密啊——,那么,钟越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如戏剧般急转直下呢。
当李琛支支唔唔问起时,钟越澹澹说:“她走了,念书去了。”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于是大家也不好探听,心想人都走了,事情总会过去的。
只有范里曾问他:“为什么不请求她留下来?再等几年,也许你们可以一起走。”他的转变范里看在眼里,从不抽烟的他在寂寞无人处也开始抽烟了;一向沉稳镇定的他不说话的时候竟会让人觉得忧郁伤感。她只觉得心疼,明明是这么的舍不得。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头仰望另一方的天空,心事如大海。
有一次同学聚会时见到韩张,他说起她的近况,已经慢慢适应了异国他乡的生活,有了新的朋友,学校里老是有舞会派对,她暑假的时候到欧洲旅行了,大长见识……他听了,心又酸又痛,很想很想问候她一声,哪怕只是一句“你好”也好,可是拿起电话时最终还是搁下了。就像斩断的缘,不知从何拾起。
秋天的时候,夏原果真去了美国。一时间又引起议论,说他“万里追女友,其情可歌可泣”。连范里也开始相信,她会和夏原在一起。在国外太寂寞了,有夏原这样的人倾心相待,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她都嫉妒她。
清华园的草木凋零了又盛开。他一直在准备考托福。范里一直陪在他身边,见他这样,知道他还是忘不了她。有时候想想真是伤心,替他感到不值。何如初就真的有那么好吗?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释怀呢?
托福成绩下来了,他自然考的很好,已经在联系学校递申请书。这时候“风行天下”的社长孟十回来找他,拍着他的肩膀意气风发问:“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单干?”他是这样看好钟越。跟着孟十携手创业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他如今已是市内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钟越却没有回答。这么几年来,孟十多多少少知道他一点心思,叹气说:“国内经济迅勐发展,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们的软件市场还不成熟,正是黄金时期,趁此可以大展拳脚,扬名立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自己想清楚。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临走前又说:“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