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苏问青问道。
“他的师父,以自身的道行为卦头,下了一副卦,这幅卦,便是要破开翁白魁的龙凤卦。”郑年道,“这样执着的师父,一定不会错。”
“老前辈说过,俢玄一定是天下第一。”苏问青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老前辈一辈子做一件事情,难不成还有错么?”郑年笑道。
苏问青苦笑了起来。
看向那汪洋的东海。
……
黑暗。
无边的黑暗。
沈俢玄从未想过,这里竟然是如此的黑暗。
若没有突然出现闪着蓝光的鱼和下方珊瑚的光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闭水法是他学过的第一个功法,也是师父教他唯一的功法,可笑的是在这诺大的蓬莱仙山上,他没有学过什么太虚剑意,也没有学过紫霞仙道,只学了闭水法。
而这个位列纯阳祖师之列,甚至比掌教还高出一个辈分的老前辈,似乎身怀天下绝技,却只能朦朦胧胧的说出闭水法的法门。
其他的法门,全部忘了。
“人的记性不好,才会快乐。”
这是师父经常说的一句话,用此来搪塞自己忘了借过沈俢玄的银子。
沈俢玄后来记性也变得不好了起来,他的脑子里似乎只有三件事情。
闭水法的法决。
师父又要喝酒了。
苏问青似乎又漂亮了一点。
他总是在想到第一件事的时候认为自己距离天下第一还很远。
而师父在这个时候会告诉他,他和天下第一只差一点点,只要找到那一点点,他就是天下第一。
他就会问,“一点点是多少?”
师父就会将酒葫芦拿出来,“这就是一点点。”
后来沈俢玄以为自己差得是一口酒,于是就去喝了一口酒,然后他就喝多了,被苏问青吊在树上打。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苏问青生气,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生气。
“你为什么打我?”沈俢玄倒挂在树上,双手抱着胳膊,警惕道。
他并不埋怨苏问青打他,因为苏问青经常打他,高兴会打,不高兴也会打。
当然,生气也会打,只不过她第一次生气,而且也是第一次把自己身上打出了伤。
他埋怨的是,这一次竟然没有理由。
苏问青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我认识一个经常喝酒的朋友,他年纪虽然比我小的多,但是我觉得他是我哥哥,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比如,喝酒的人,是天下最痛苦的人,你为什么喝酒?你痛苦嘛?”
“我不痛苦。”沈俢玄解释道,“师父说我距离天下第一就差一口酒。”
“天下第一会被人掉在树上打?”苏问青的眸子里是赌气,像一个被抢了糖吃的小女孩。
沈俢玄不理解,为什么她在别人面前,说一句话都像是对那人的施舍,那个冰冷无比的面容似乎比这脚下的蓬莱仙山还要远还要远,可一旦和自己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还要他来哄着。
“我就算成了天下第一,也会被你吊在树上打的。”沈俢玄是这么回答她的。
奇怪的是,苏问青就再也没打过他了,而是问道,“能不能不要喝酒?如果要喝酒才能成为天下第一,我们就不做天下第一了。”
沈俢玄很平静地说道,“我其实并不想当什么天下第一,比起当天下第一,我还是喜欢和你在一起,就算是……被吊起来打,我也还是喜欢和你在一起。”
“那你是喜欢被吊在树上打?还是和我在一起啊?”苏问青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被打。”沈俢玄的眼睛很清澈。
是苏问青见过最清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