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煦姁到家后也逐渐放宽了心,曦彤定是有事,她如是想。方缦青早早做好了饭,却迟迟不见言修铭回来。
甄晚沅正提着洒水壶在花园里浇花,忽然,一个身裹黑衣的人从花园边上的短围栏上翻越而入。甄晚沅惊恐地睁大眼睛,刚想呼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别大喊大叫,不然我一枪毙了你。”狠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甄晚沅逐渐没了力气,那人这才松了手。
“带我进去,”他似请求又似命令,甄晚沅惊慌失措地看了他一眼,又呆愣愣地直点头。
进了屋子后,那人又说:“过会若有人来敲门询问,便说没见着。”顿了顿,他又怒吼,“听到没有。”甄晚沅飞速点了点头,他最后瞟了她一眼,侧身躲进书房中的一个柜子里。
甄晚沅的第一反应便是女儿的安危,她冲进言煦姁的房间。“煦姁,你现在快走。”她扶起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女儿,“从后花园那个小门走,去曦彤家。”说着她又自头上取下一个发髻来,“拿着这个。”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最后还是分开了。
“妈,出什么事了?”言煦姁迷茫地站起身,是个人都能看出这状况不正常。
“没空解释了。”甄晚沅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她推推搡搡地拉她出了房间。
“缦青,你与煦姁一块儿去。”
方缦青先是诧异,不过刹那间,漆黑的眸子一转,便猜到了个大概,拉着言煦姁撒腿就跑。她知道言修铭是做什么的,这一行生死有命,权势滔天,富贵险中求。平常见言修铭便是一副老实善良的模样,别人陷害他,他定是百口莫辩,眼见如今这仗势,怕是凶多吉少,刚刚那人翻墙进来,哪个贼人敢翻言公馆的墙,除非言家失势。
两人刚走,门便“砰砰砰”响了。
“有人在吗?快开门!”那些人敲门的声音很响,那门在剧烈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开裂了。
甄晚沅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门。
“例行检查。”那为首的男人趾高气扬地看着她,“女士,刚才有没有人进你家啊?”甄晚沅看到了检察官笔挺西装上骇人的帝国徽章,飞扬跋扈地闪着光,咬了咬牙道:“没有。”
“真的没有?”那人一把推开甄晚沅,身后的人蜂蛹一般跟上去。甄晚沅见状义无反顾地冲上前,挡住他们:“你们做什么?这是我家!你们这属于强闯民宅!”
“哼,”那人及其不耐烦地推开她,甄晚沅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后摔倒在地上:“你们究竟要做什么?这可是言公馆,得罪我尚且只会受到笔锋的批判,得罪上边的人可就不好了,你们有想过今后的日子要怎么混吗?”
她脸色煞白,看得检察官心悸。
“言公馆?”为首的果然被震慑到了,他愣了愣,似乎没有听到过这名字。边上的随从急忙上前,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检察官的表情变得好像王熙凤的脸,前一秒怒气冲冲,似凶神恶煞,后一秒就变得唯唯诺诺,累累然若丧家之犬。
哈巴狗一般凑到甄晚沅面前,将她扶起。“对不起,对不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言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也是受上级调遣来的,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他畏手畏脚地走出言公馆,轻轻关上了门。
甄晚沅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呼”了一口气。“出来吧,没事了。”甄晚沅对着客气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伴随着柜子被“吱呀”打开的声音,那个黑衣人自书房中走出来,早已摘了面罩。甄晚沅看了他一眼,那是张人畜无害的脸,五官分明,对于男性而言,似乎过于柔和了些,总的来讲,是个美艳的少年郎。甄晚沅大惊:“苏子溯!”
“原谅我擅自进来对您的打扰以及言语上对您的粗鲁,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一改刚才的狠厉,现在却是在连连道歉与感激。甄晚沅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滴水之恩,亦当涌泉相报。所以您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我会尽力满足你。”
良久,她笑眯眯对着他道:“我很喜欢听你的戏!谢谢你过去以及将来带给我的音乐体验,这就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回报。”
苏艄瞪大了眼睛,随即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门票来:“这几张先留着,以后我的戏,你报上名字,进来时便无人会拦你了。”
“谢谢。”甄晚沅郑重地接过那沓门票,其实这对于甄晚沅来说多的是,言修铭每月总会捎几张下属送的票给甄晚沅,根本就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刚才接过那票,无非是想让某人心安一些,不为俗事困扰。
甄晚沅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前,等言修铭回来。
十二点钟声响起之后,门口才传来渐行渐近的急促脚步声。几秒后,言修铭打开门,满身的酒气。
“你去哪儿了?”甄晚沅见他完好无损地回来,几个小时前压抑着的绝望,恐慌与害怕如同休眠期火山突然爆发,一瞬间洋溢地到处都是。她的眼泪止不住地下落。
言修铭一见此景便慌了,片刻后他将甄晚沅紧紧搂进怀里:“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迟回家了,对不起。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没事了.......”
甄晚沅没有质问他去了哪里,她明白不过是那些暗无天日的应酬,绝对不可能是花天酒地。
总归是虚惊一场,甄晚沅在丈夫的怀中破涕为笑,决定第二日便去接煦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