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蝇营狗苟,与行尸走肉何异?
整合西北道儿上的盐枭,这是他计划中的第二部分。韩老七已是第九个,稍有些实力的盐枭都在他的计划中,最终将会助他一统西北私盐,成为发号施令的那个人。朝廷清缴私盐的行动,帮了他不小的忙。急于出货的盐枭,成了他的釜中鱼。
计划中的第一部分已经完成。当初他带着贵人的信函来到西北,心中充满忐忑。但凭着他多年经商的历练以及读书人的智慧,竟是异常顺利的一个个打通关节。贵人说的不错,钱就是敲门砖。
现在,他自己就是那些官员的贵人。
于飞一个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溜儿的內侍宫女。他们挡不住于飞,只能跟着。香草和元童离他很近,却不是劝说他回去,眼里有着兴奋。他们知道于飞要去干什么。
于飞要去求见皇帝。一路走到垂拱殿,身后跟着的人更多。侍卫没有阻止,都是好奇的看着,奇怪小皇子这是要干嘛?
皇帝早就得了禀报,就在垂拱殿的门前站着,他也好奇这个小家伙儿要作甚?
当然不是皇帝出迎,只是见见儿子。皇帝腹诽着,因为刚才不少的高品內侍劝说他不要出来,他却是不理。眼见着小家伙儿走来,皇帝竟是咧嘴笑起来。
也许天太热,小袍子胸口敞着,下摆被掖在腰带里,小脸晒得通红。笑意一收,怒道,“都是死人吗?怎么不知给打个伞?”
他身边的何正一激灵,立刻窜了出去。三步两步就奔到于飞的身前,弯腰一把抱起于飞,快走几步,稳稳的将于飞放在皇帝跟前。后面跟着的內侍已经哗啦跪倒了一片。
“胡闹。”看着于飞,皇帝训斥道。
“儿臣参见陛下。”于飞一本正经的参见,皇帝被他气乐了。对何正说道,“带他进来。”扭头进了殿内。这里是他下朝休息的地方,布置简单,很清静,今天倒是热闹了。
“坐这里来。”皇帝在书案后坐下,招呼着于飞。于飞坐在皇帝的身边,早有机灵的內侍端了冰镇的饮子,轻轻放在于飞的面前。
“说说吧,有何事非要大热天跑到这里来?”皇帝问道。
“爹爹,孩儿好多天都没有见到爹爹啦。”见不到人,当然就没法说事儿。于飞的大计划还等着皇帝发话,给他派个得用的人手。人手他早就看好了,正好现在京中。
皇帝的脸色柔和了起来,看着于飞,心里感叹。半年多前,他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个孩子。谁能想到,死而复生之后竟是智慧大开,屡屡有神奇表现。
改象戏、制香皂、炼甘油、水结冰,令人匪夷所思。仅是拍卖香皂的发卖权,细想其中的关节,竟是深谙人性,步步先机,一夜之间获利近千万。这是一个四岁孩子能做到的吗?
如有神助,只有这个解释了。这是上天赐给他赵祯的至宝。
“爹爹,我想要个人。”见赵祯走神儿,于飞叫道。
“嗯?你想要什么人啊?”赵祯笑着问。
“秦安民。”于飞大声道。
“秦安民?”赵祯思索了一下,记起这个人。“何故要这个人?”
“爹爹,孩儿想叫秦安民教授西军遗孤箭术。”于飞接着道,“这几日孩儿和他们日日相处,知道他们身负血仇,更想习练武艺,将来上阵杀敌报仇。”
“嗯。”皇帝沉吟着,没有表态。
“像他们这样的,西军还有很多。若是都接到宫中,从小教授武艺,必是感念爹爹养育教导的恩德,将来长大了,那可是爹爹麾下最忠诚的精锐。”
赵祯不是个昏庸的皇帝。禁军的战力,他知之甚祥。守着寨堡还行,野战就算了吧。大宋的弓弩兵甲强于西夏,却被打的狼狈不堪。
好水川之战,虽表现出了勇气,但终究是太平日久,兵不操戈,以致战力羸弱。以前是无钱养兵,但现在他可不缺钱。香皂的利润正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内藏。
范仲淹在西北修堡练兵,那朕也练一军兵,看看是谁的兵更胜一筹。赵祯的心里,忽然萌动出一丝争胜的愿望。太祖时,禁军精锐所向披靡、横扫天下的武威,哪一任皇帝不羡慕?
“嗯,爹爹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不许再跑出来。”赵祯心里有了定见。警告了于飞,安排何正送于飞回去。
他自己静静的沉思着。京中禁军已是十分庞大,却是多年招募流民所致,养兵的耗费是一个让人生畏的数字。但再不整顿,国家都有可能被拖垮。
来自北方的威胁,从来没有在赵祯的心头消失过。如今西北失利,北方岂能没有想法?将要面临两面对敌的假想,一时令赵祯如临寒夜,浑身冷汗森森。
整兵,迫在眉睫,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