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拽住术甲的手指头捏着绣花针用力刺下去,殷红的血珠随即涌出来。小密探接过裴锦瑶手中供词印上术甲的指印,仰头道:“裴神机使,小的这就派人送回东厂。”
裴锦瑶唇角微弯,“顺便给祖母,母亲还有父亲捎几张好皮子。”
小密探眼珠转了转,点头如捣蒜,“您放心,小的可会挑皮子了。管保老夫人满意。”
“对了……”裴锦瑶黑亮的大眼灿若星子,“给你们燕督主也挑些。他长得好看。什么色都能穿。”说罢,两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走出去。
这……不合适吧。老文和小密探面面相觑。术甲吸着鼻子小声叨咕,“对燕督主倒是挺上心。”小密探扭脸睖着术甲,斥道:“再敢胡说把你嘴巴缝起来!”
嘁!就会欺负他。术甲紧抿唇角大气都不敢喘。
小密探收好供词拎着小杌子就想走。术甲鼓足勇气问道:“爷、爷爷能否赏碗水喝?”
“啧啧,可怜见儿的。”老文缓缓摇头,“肚子饿不饿?想吃炖肉不想?”
还有这好事?
“想!”术甲冲口而出。
“那成。你就踏踏实实等着。天亮了自会有人给你送食水。”
得等到天亮?目光越过小密探瞟向门外……等就等吧。好歹也算是有个盼头。
术甲十分乖觉,“多谢爷爷们。”
“你别客气。”老文眉眼弯弯,“缺东少西的你言语一声就成。咱们神机司不差你那点子嚼用。”
“那……能不能给我弄件袄穿穿?”术甲低头看看光溜溜的自己,面颊发烫,“我、我冷。”
老文捡起地上撕成两片的中衣搭在术甲身上,“你说说你,早这么懂事早就好了。我们裴神机使心肠最软,你懂事她绝不会叫你受罪。”
心肠软没看出来。心眼多倒是真的。术甲无能为力的点着头,“对,你说的都对。”
老文弯下腰拍拍术甲肩膀,“行了,我们先走。你也眯一会儿。睡醒了就有吃有喝又有穿了。”
不等也不行啊。再啰嗦肯定得在他身上绣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术甲嗯了声,脊背抵在墙上长舒口气。
……
夜色深沉,阵阵微风浮动窗棂将浅眠中的仪风帝唤醒。他盯着帐顶看了片刻,扬声唤道:“冯嘉。”
殿门外烛光摇曳,传来冯嘉略显慵懒的声音,“陛下有何吩咐?”
“更衣!”仪风帝坐起身子,抬手揉揉额角,“我想出去走走。”
冯嘉推开殿门趋步走进来,边走边小声劝阻,“陛下,外面起风了,要不……”
仪风帝不耐烦的睖他一眼,冯嘉赶忙堆起笑容,“加一件薄斗篷就好,您稍等。”
穿戴妥当,仪风帝出了殿门,长长吐口浊气。
“里头太闷,外面松快些。”仪风帝两手背在身后慢条斯理往前走,冯嘉亦步亦趋跟在后头,“陛下说的是。”
一丝微弱的曙光撕扯开黑暗夜空,仪风帝露出久违的笑容,“真好!”
好?什么好?好什么?冯嘉疑惑的望着仪风帝,笑着点点头。然而,他唇畔笑意尚未褪尽,仪风帝就皱起眉头,“邵皋终归是不能保啊。”
冯嘉忙收起笑容,甚为惋惜的叹气摇头。心里却是暗自欢喜。莲花落唱的尽人皆知,百姓们都为小裴抱不平。
倘若放了邵皋,就是承认那道密旨出自皇帝陛下之手。
傻子都不能这么干。亏得小裴心眼多,要不然……肯定凶多吉少。